边荒传说 第六章 士庶之别(2)

  燕飞和高彦交换个眼色,均感好笑。
  高彦暗推燕飞一下,燕飞会意,知高彦想他出头,代问那另一少女的名字出身,微笑道:‘那胡乱喝骂的小哥子是何方神圣?’众人此时来到街上,继续沿河而走,天上云层厚重,北风呼呼,仍没有丝毫影响到街上热闹的情况。
  高彦暗赞燕飞问得有技巧,若直接问有关人家闺女的事,将变成登徒浪子,更感到燕飞当他是朋友。否则以燕飞的性格,哪有空管你的娘。
  另一府卫冯华抢着道:‘那小子是司马尚的儿子司马错,侍着自己的老爹是皇上近亲,自号‘纵横剑客’,在以司马元显为首的建库七公子中排行第三,真不明白,孙小姐因何肯与这种恶名昭彰的人混到一块儿去?’张贤苦笑道:‘哪到我们这些下人来管孙小姐的事,回府后千万不要说出来,若孙小姐知道是由我们传开去,我们便吃不完兜着走。’梁定都仍是忧心忡忡,没有答话。
  高彦见燕飞似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忍不住亲身出马道:‘其它的又是甚么人?’梁定都立即光火道:‘都是你不好,贼眼兮兮的盯着孙小姐和真小姐,没有半点礼数,惹得孙小姐心中不悦,回去我定有一顿的好受。你拍拍屁股便可以脱身走人,只苦了我。’燕飞见他当着自己直斥高彦,显是梁定都因害怕受责,连他燕飞也不给面子,大感没趣。更想到,在梁定都这些高门大族的下人眼中,说到底,他和高彦只是两个卑微的荒人!根本得不到他们的看重,平时只因上头有命令,所以客客气气,有起事来,立即露出尾巴。
  打手势阻止气得脸色发青的高彦说话,微笑道:‘若有甚么差池,可一概推在燕某人身上!梁兄不用担心。我们荒人一向是边荒野民,从来不懂规矩,也不理规矩。梁兄请和各兄弟先行回府,我和高彦自会去找地方填肚子。’高彦竖起拇指道:‘说得痛快,一股脑儿把我在建康郁积的闷气全说出来。’梁定都大吃一惊,知道自己语气重了,连燕飞也惹翻,记起宋悲风要他好好招呼和保护燕飞的叮嘱,哪还敢与高彦这没关重要的小子计较,慌忙赔笑道:‘我是一时卤莽、燕公子勿要见怪!’张贤帮腔道:‘燕公子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梁大哥一时失言。’燕飞岂会与梁定都一般见识!环目一扫,见来到一间饺子馆的大门外,微笑道:‘就这间馆子如何?我再没有力气走路哩!’高彦道:‘你们坐另一张桌子,我们两兄弟还有些密话说。’梁定都知他是有风驶尽哩,心中大骂。表面却不得不答应,垂头丧气的随高彦和燕飞入饺子馆去。
  桓玄傲立船上,重重吁出一口气,心中充满豪情壮志。今日的风光实得来不易。
  符坚败返北方,十二月已抵长安,可是北方再非过去的北方,手下胡族诸将,纷起叛秦,符坚已是时日无多。
  他和谢玄,则像竞赛似的,乘机收复北方大地,当谢玄攻克彭城,再攻梁州,直趋黄河,用兵河南大秦诸军事重镇,他则派赵统收复奕阳和附近诸城,兵锋直逼洛阳。
  现在他正为攻打洛阳作好准备,先率领万五千精兵,乘水师船逆江西进,攻打巴蜀,以去荆州西面的威胁,同时扩展势力。巴蜀一向是粮米之乡,资源丰富,有此作后盾,他桓玄进可攻退可守,那时还用惧怕谢玄吗?
  江风迎脸吹来,桓言衣衫飘扬,握刀柄而立,确有不可一世的气概。
  侯亮生此时来到他身后,报告道:‘北方刚有消息到,符坚继处死姚苌之子后,又把慕容晖处死。’桓玄动容道:‘此适足显示符坚已是日暮途穷,所以再不顾后果。’慕容晖是亡燕最后一任君主,反秦的慕容泓、慕容仲、慕容永等人的亲兄,未能及时逃出长安,被符坚迁怒下斩杀。
  侯亮生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符坚是犬入穷巷,发疯了!’侯亮生三十七岁,是荆州本土的名士,文质彬彬,儒雅不凡,极具谋略智计,被桓玄倚之为心腹谋士。
  桓玄默思片晌,沉声道‘扫平巴蜀,对我桓玄只像举手般容易,可是接着的一步该怎么走?’侯亮生胸有成竹的答道:‘此事亮生近数月内反复思量,终想出一个可一石二鸟的万全之计。’桓玄大喜道:‘快说出来参详。’
  侯亮生轻描淡写的道:‘就是对大司马一职推辞不受!’桓玄大感错愕失声道:‘什么?’
  侯亮生重复一次。
  桓玄目光灼灼的打量侯亮生,一头雾水的道:‘弟继兄业,天公地道,且一向以来,大司马一职,均是我桓家世代居之,谁敢说半句闲话,我真看不出推掉此位对我有何好处?’侯亮生从容道:‘好处是数之不尽,首先可蛊惑司马氏的心,让司马曜那胡涂虫,以为南郡公你对大司马之位并没有野心,防你之心再没有以前般激烈。’桓玄犹豫道:‘此位我得来不易。苦司马道子乘机怂恿司马曜削我的兵权,岂非白招烦恼。’侯亮生淡淡道:‘名是虚,权是实。而权力上又没有比兵权更重要。现今,荆州军权正牢牢掌握在南郡公手上,谁敢来削南郡公兵权?当不当大司马是无关痛痒,最妙是南郡公不当大司马,仍没有人敢坐上这个位子。唯一有资格的是谢玄,你道司马曜兄弟肯让谢玄坐上这位子吗?我包保谢安提也不敢提出来。’桓玄给说得意动,点头道:‘司马曜既减低对我的顾忌,自然会把顾虑转移到谢安和谢玄身上去,这该是一石二鸟的第二乌。哈!第二鸟!’侯亮生好整以暇的分析道:‘司马皇朝有一个永远驱之不去的心魔,也永远活在这心魔的陰影里,就是,他们的得国来自威逼魏朝曹氏禅让皇座。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权臣不单可指鹿为马,更力能窃国。若他们再不用防备南郡公,防备心将转移到谢安叔侄身上,他们一个备受朝野爱戴,一个军功盖世,司马曜兄弟岂会任他们坐大,如此,南郡公即可兵不血刃的除去最大的障碍。’桓玄扼腕叹道:‘这番话你为何不早点对我说?’候亮生不慌不忙的答道:‘因为时机未至,南郡公先坐上这个位置,再推辞不受,如此方可显出南郡公的高风亮节,可为南郡公争取人望。推辞的籍口,应是尚未立下足够军功,如此,等若逼朝廷须虚位以待。而南郡公是由谢安亲自向司马曜推荐,而得坐此位的,现在南郡公忽然推辞不受,将会令谢安难以交待,也会使司马曜怀疑谢安在弄鬼,以此保持谢家在朝廷的重要性,教司马曜不敢削谢玄的兵权,好抗衡南郡公。’桓玄叫绝道:‘这已不是一石二乌,而是无数鸟。即使我推掉大司马之位,为对付谢安叔侄,司马曜必须安抚我,不但不敢动我的兵权,还要封我另一个不会太低的爵位。’侯亮生微笑道:‘大司马一向兼荆州刺史,领两湖诸州军事,南郡公只是推掉大司马一职,其它权位当然保留下来。南郡公只须在辞受信中,自称愿为荆州刺史,司马曜便拿你没法。现在北府兵气势如虹,我们绝不宜撄其锋锐。争霸天下岂在乎朝夕,只要有三、五年时间,到南郡公打稳根基,天下还不是南郡公囊中之物吗?’桓玄仰天一阵长笑,连道几声‘好!’,接着道:‘谢安叔侄若去,亮生应记首功。一于这么办吧!亮生你给我写好这封事关重大的辞官参牒。’侯亮生道:‘亮生立即去办。还有一件事,就是边荒集这个地方,实为肥水之战胜败关键,若其控制权能落入我们手上,不论将来北伐又或对付建康,均非常重要。’桓玄皱眉道:‘边荒集现时落在谢玄北府兵的势力范围内,岂容我染指?’侯亮生道:‘边荒集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以前是那样,现在仍是如此。除非天下统一,否则仍会那样继续下去。倘若南郡公派出智勇兼备、武功高强兼又心狠手辣的人,以江湖帮会的形式入主边荒集,边荒集将变成我们最前线的要塞。’桓玄双目闪过寒芒,沉声道:"若有一人可以办到此事,那一定是屠奉三。在荆州芸芸高手中,我实在想不到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听到屠奉三之名,侯亮生闪过一丝畏惧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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