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乾飞龙传 第 二 章(1)

  夜降临了,大漠的夜是寒冷的,尽管它白天能烤出人的油来。
  寒冷的夜呆在车里暖和,可是经过长途跋涉,坐多了车的人都怕了车子了,别说冷,就是冻人也宁可呆在车外,只要不下刀子。
  车外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车队旁,一串的灯,跟车队一样长,都是一盏盏的马灯,马灯不怕风,适于户外照明。
  每一辆车旁都有人,或成双成对,或三五成群,也有那独自一个的。
  护车赶车的人,另外聚成一堆堆,都离坐车的人老远,这是骆三爷的令谕,不许打扰客人,连挨个边儿都不许。
  在这时候,夜是宁静的,是欢愉的。
  不见那一堆堆的人,或-家老小,或夫妻二人,围在了一起谈笑风生,指麦田,指高梁地,指万里长城,指天下的星斗,有多高兴。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准煞风景,突然惊叫了一声:“不好了,官……大爷出事了……
  惊叫起自第四车,车旁地上爬起个人,是个生意打扮的中年人。”
  大伙儿都听见了,有人站了起来。
  一条人影腾掠而至,飞快。
  是个腰里佩刀的护车汉子,他一到便道:“孙大爷。怎么回事?”
  那姓孙的生意人浑身发抖,指着第四车,脸都白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不!不好了,官……官……大……爷……爷死了!”
  那护车汉子狸猫般,一弓腰便窜上车,一头钻进了车里。
  这时候骆三爷带着其他的人也赶到了,他马上吩咐弟兄们拦住了往这边跑过来的人群。
  骆三爷望着那姓孙的生意人道:“孙老爷,怎么回事!”
  姓孙的生意人好不容易又别出了一番话。
  他说他看大伙儿都在车外欢谈,独不见那位官大爷出来,车里也没灯,打算上车叫他出来,这上车一看,见官大爷盖着被子躺着,只当是他睡着了,大伙儿都在车外坐着,睡什么觉,伸手就想叫醒他,那知一触人是凉的、冰的。
  他话说到这里,车里灯亮了,那护车汉子从车里跳了下来,脸色凝重地在骆三爷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骆三爷的脸色当即一变,什么都没说,要兄弟把姓孙的送回了车,然后扭头冲大伙儿高声说道:“官大爷得了急病不治了,大家请各回原处吧,这件事自有我姓骆的料理。”
  弟兄们连推带劝地把大伙儿支开了,骆三爷亲自登上了四车。
  没一会见工夫他又下来了,车里的灯也熄了,跟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
  可是没多大工夫,消息就传开了,凡是坐车的人都知道了,姓官的是死在虚脱两字上,下身都出血了,人死了,不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动,值钱的东西全没了。
  大伙儿议论了起来,可是很少有几个知道姓官的是死在谁手里,而护车的跟赶车的弟兄们全清楚。
  矮胖麻子头一个忍不住,他一声气儿没吭,揣着一把刀就在人丛里找了起来,可是找了半天他却没找着。
  抬头看看那辆车,车里有灯,敢情人在车里,他迈步就往那辆车走,到了车边刚要往上爬。
  突然,他像让蛇咬了一口,两眼一直,机伶一颤,往后退了几步,回身就跑。
  这一转身差点没撞在一个人身上,抬眼一看,天,骆三爷站在眼前,脸上跟罩着霜似的,脱口叫了一声:“三爷,我只是想把那女人揪出来……”
  骆三爷冷冷说道:“去啊,为什么又跑了回来。”
  矮胖麻子回手一指,道:“三爷,您瞧瞧,红……红娘子。”
  骆三爷抬眼一看,人像突然被烧红了的烙铁烙了一下,神情猛震,脸色大变。
  人不由也往后退了一步。
  那辆车的车蓬上,不知道让谁钉上了一样东西,一只燕子,一只展翅欲飞的铁燕子,红的。
  骆三爷很快地定过了神,一抱拳,高声说道:“骆老三有眼无珠,不知道红姑娘在此,冒失之处还望红姑娘原谅。”
  说完了话,转身要走,可是他走不了,大伙儿都围了过来,围成了一圈儿,连条缝儿都没有。
  “三爷,怎么回事儿?”
  有个人问了一句。
  骆三爷摇手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大伙儿散了吧!”
  骆三爷这里劝大伙儿赶快散,忽然人群开缝,从外边挤进来个汉子,卅多岁,一身黑衣,面目阴沉,下巴左边还长着-撮毛,眼神锐利跟电一样。
  他进来冲骆三爷抱了拳:“骆三爷,兄弟站在外头喉咙直发痒,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骆三爷对这汉子很客气,忙抱拳答了一礼,含笑说道:“您老兄别客气,有什么话请尽管说。”
  那黑衣汉子道:“既然骆三爷您点了头,兄弟要放肆直言了,张掖那个寨子不是没名的小寨子,骆三爷您也是关外江湖响当当的人物,尤其这次护这趟车,无论有什么事,骆三爷您都该铁肩一人担,如今一天一夜工夫,车队里闹了两起人命,头一起那杀人的脚底下抹油跑得快,骆三爷您要护车顾大伙儿,不便去追,这档子事不提了,可是这后一桩,死的是河北‘官家庄’的少庄主,值钱的玩艺全让人弄了去,骆三爷您居然一声不吭让它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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