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血花 第 四 章(8)

  卓慕秋沉默了一下,道:“刚才老人家曾经认定‘魔刀’西门厉那张帖子是下给我的,并不是下给我哥哥的,照这么看,他要杀的只是我”
  第五公道:“不错,事实如此。令兄卓大少不会妨碍他的事,也不会招致他的杀心,那是因为令兄卓大少是一个体弱多病,柔软懦弱的人,也不足为患。”
  卓慕秋听了这话皱了眉,他在想“究竟他妨碍了西门厉什么?他那一点招致了西门厉的杀心?为什么西门厉处心积虑,非杀他不可?”
  这位自称第五公的神秘老人,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切身的事,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那么详细?第五公站了起来,道:“三少!请安歇吧。我这住处有两个卧房,咱们一人睡一间。我这个人一向随和,可是偏有这么一个怪癖,不喜欢跟别人睡在一间屋里,那怕是我那老伴在世的时候也不例外,我怕闻别人的臭脚,怕别人打鼾,哎呀,其实”
  笑笑又说道:“我也怕别人忍受不了我的臭脚,忍受不了我咬牙打鼾。”
  卓慕秋忍不住笑了。在这一刹那间,他什么都没想,可是他脑海里仍浮现一个人影,一个倩影。
  第五公转身进了左边那间屋,棉布帘一阵动荡之后静止了,看不见第五公了,也听不见那间屋里有什么声息了。
  卓慕秋现在开始想了第五公不愿跟别人睡一间屋,怕闻人脚臭,怕听人咬牙打鼾,也怕别人闻臭脚,怕别人听咬牙打鼾声。
  当然,那是讹词,是假的。
  第五公有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
  这才是真的。
  这位神秘老人究竟有什么不愿人知的秘密?卓慕秋没去窥探,连想都没去想。
  既然是秘密,那就不愿意让他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既然不愿意让人知道,又何必去窥探,去想?自己不也有不让人知道的秘密么?当然,已经让人知道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外面一定很冷。
  寒夜,北风,遍地积雪,怎么不冷?屋里有火盆,要比外面暖和得多,至少不会比外面更冷。
  卓慕秋人永远不会觉得冷,冷的只是他的心。
  不知道是因为屋里有火盆,还是因为第五公刚才那一番话,卓慕秋的心似乎没那么冷了。
  可是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永远不可能完全暖和起来,除非那是不可能的。
  灯焰在跳动,屋里很静,第五公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没听见他咬牙,也没听见他打鼾。
  外头更静,连一点声息都听不见。
  风好像已经暂时停了。
  雪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下?今天是除夕;顶多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大年初一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他思谁?大年初一,逢人便拱手贺喜。他又跟谁拱手贺喜?卓慕秋的心又冷了。
  他又想起了第五公那双让他感到熟悉,觉得亲切的眼神。
  那双眼神究竟应该是属于谁的,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应该是属于一个自己极熟悉,又曾长时间跟自己在一起的人的。
  自己最熟悉的是谁,曾跟自己长时间在一起的人又是谁?佟福?对!佟胡子佟福。佟福就有这么一双眼神,永远那么亲切,永远充满了关怀。
  想到佟福,卓慕秋的心又开始疼了,他想咳嗽,可是又怕吵了第五公,他忍住了。
  佟福如今在积雪下,在冰冷的泥土中,陪着他的只是那棵柳树的老根。
  他为自己而死,死得那么悲惨。
  佟福也会武,而且允称高手,在当今武林中很有点名气。
  可是佟福的一身所学绝不会那么高,高到能架住“魔刀”西门厉的锐利刀锋。
  第五公怎么有着一双跟佟福一模一样的眼神?
  口口口
  一大早,卓慕秋就醒了。他根本没进屋里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的。桌上的灯还亮着,灯油快燃尽了。从左边那间屋里传出来的鼾声震耳。
  第五公说的话似乎不是讹词,不是假话,任何人跟他睡在一起都难免受不了,除非有人打算睁着眼听上一夜。卓慕秋吹熄了灯,站起来走过去开了门。外头已经很亮了,这时候他才发现第五公的住处有多偏僻。
  映人眼帘的,有山,有树林,有旷野,可就没有人烟,连那人走的路都看不见。第五公确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要是普通人,单这吃就是一大难题。
  屋前是花圃,屋左是菜园,菜能吃,但却不能当饭吃,尤其这时候天寒地冻,菜园里连片菜叶都看不见,只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他吃什么?第五公说的对,他今天应该到坟上去看看。
  第五公甜睡正酣,不便叫醒他。
  听听那鼾声,似乎第五公一时半刻还不会醒。
  不必等他醒,像第五公这样的人也不会计较这个。
  他在火盆里拣起了一根没燃尽的树枝,在桌面上写了几句话,然后带上门走了出去。
  口口口
  卓慕秋走了,鼾声也停了,第五公从左边那间屋走了出来,一点也不见龙钟老态。他看了看桌上的字迹,随手把它抹了去,然后他转向被卓慕秋带上但没闩的屋门,扬声道:“难为了你在外头守了一夜,屋里暖和,进来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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