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玉弓缘 第三十八回 柔肠寸寸情难断 剑气森森祸末消(2)

  厉胜男只练过高北溟的半部武功秘笈,而且这半部也还没有练至大成,一知道是唐晓澜,如何还敢抵敌?她自恃轻功超卓,唐晓澜喝她“站住”,她却跑得更快了。
  唐晓澜眉头一皱,说道:“瑛妹,你把这妖女拿来,问问她为什么要夺咱们的缜山宝剑。与天山派有什么大恨深仇?”要知唐晓澜虽然怒极,但以他的身份,而且又是一个男子,到底不便亲手捉拿一个少女,所以只得请妻子出手。
  冯瑛心地纯厚,微笑说道:“大哥不必动怒,此女能够在经天手中夺过宝剑,武功也算得是很难得的了,我将她拿来,你好好问她,不可将她吓坏了。”
  厉胜男正在如飞疾跑,忽听得衣襟带风之声,条然间一团白影在自己身旁掠过,看清楚时,冯瑛已越过了她的前头,拦着了她的去路。
  厉胜男不寒而栗,心道:“要是她在背后骤然给我一剑,我还能活命么?”但她把冯瑛错认作冯琳,随即又想道:“冯琳的轻功虽然在我之上,真实的本领,未必便能胜我多少,我有两把宝剑在手,好坏也要试一试,总胜于落在他们的手中!”
  冯瑛笑道:“小泵娘,不要跑了,将游龙剑交给我,回去和我们叙叙话吧,只要你说得出个道理,我们不会难为你的。”
  厉胜男道:“好,宝剑交回给你!”忽地一招“白虹贯日”,游龙剑的剑锋迳向冯瑛的心房刺去,她还怕对方的轻功太好,一剑难以成功,右手的裁云剑也来一招“风卷落花”,千斩冯瑛的双足口这两剑一上一下,狠毒之极,冯瑛若然施展空手入白刀的功夫,身子定必前倾,心房就要给游龙宝剑一剑穿过;若是施展轻功,向上跳跃,那么双足自膝盖以下,轨等于送上给厉胜男的裁云宝剑所制了。
  厉胜男出剑如电,骤下杀手,满以为冯瑛纵使逃得性命,至少也要受伤,那料心念末已,眼前忽然现出一团白影,两柄宝剑竟然不知给什么东西里住,一股柔中带刚的力道好似扯着她的手腕一般,勒得她的虎口隐隐作痛。厉胜男这一惊非同小可,双剑奋力一挥,连忙一个“鸡子翻身”,倒纵出三丈开外,只听得嗤嗤雨声响过,两片白布在空中飘下,厉胜男这才知道冯瑛刚才是用衣袖里住她的宝剑。
  冯瑛皱了皱眉,道:“小小的年纪,怎的如此诡诈,若不是我,怕不给你搠两个透明的窟窿!”
  唐经天叫道:“妈,这妖女歹毒得很,你不要和她客气。”
  冯瑛虽然没有受伤,但以她数十年的内家功力,施展流云飞袖的绝顶功夫,竟末能够把厉胜男的宝剑夺出手去,也是大出意外。心中想道:“我上次回山之后,还未满十年,江湖上就出了这么些厉害的人物,当真是后生可畏:”不敢轻敌,随手折了一枝带叶的柳枝,唰的一下,就向厉胜男手腕打去!
  厉胜男这时已经知道了她是唐晓栏的妻子冯瑛,心中虽然畏惧,但仍然恃着自己有两把宝剑,暗自想道:“他们夫妻俩并驾齐名。唐晓澜要顾着身份,断不会与妻子联手攻我,我有这两把宝剑,不信就敌不过她的一根柳枝。”
  哪知冯瑛自幼得天山女侠易兰殊的真传,如今年近六十,武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还非它的妹子可比,一根柳枝,在她的手中已胜过任何厉害的兵器。
  厉胜男觑个正着,左手横剑防身,右手的裁云剑扬空一闪,迎着柳枝便削,但听得唰的一声,厉胜男的手背已着了一下,而她那一剑,不过仅仅创下了柳枝上的两片树叶。
  冯瑛亦不禁心中一凛,她这一招,本来要打中厉胜男的虎口,将她的宝剑震飞的,但却中了手背,而且连着的三招,不知怎的,竟都给厉胜男避过了。
  原来厉胜男一觉不妙,就立即用出了“天罗步”的步法来,这种闪避强敌的步法,源出青城,但经过乔北溟的苦心钻研,又加以新的创造,比青城派本来所博的更为神妙,所以连冯瑛在急切之间,也奈她不何。
  冯瑛心道:“怪不得经儿的宝剑会给她夺去,武功果然是有些怪异,连我也瞧不出它的路数。看来非得三十招以上不行了。”
  厉胜男一剑制出,忽觉剑尖似乎有一股相反的力道,向外牵引,游龙宝剑几乎脱手飞去,厉胜男大吃一惊,急忙挥动裁云剑来削柳枝,化解了游龙剑所受的困险。
  只见冯瑛那根柳枝,俨若灵蛇乱掣,东一指西一拂的,飘忽无定,把厉胜男弄得眼花撩乱,竟不知她是从哪里攻来,宝剑一给柳枝粘上,厉胜男便不由得心头一颤!
  原来冯瑛正在施展最奥妙的内功心法,使一个“粘”字诀,来强夺厉胜男的宝剑,它的柳枝轻若无物,随着厉胜男的剑尖飘晃,无声无息,一有机会,便在剑背上一拂一引,幸亏厉胜另有两把宝剑,左剑受危,右剑来救,右剑受危,左剑来救,要是只有一把宝剑的话,早就给她夺去了口饶是如此,千来招一周,厉胜男亦已香汗淋漓,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攻之力。冯瑛柳枝不断打着圈子,圈子越缩越小,不消片时,厉胜男的双剑已感到舒展不开,全身都在柳枝的笼罩之金世遗循声觅迹,来到附近,第一眼便看到了厉胜男苦斗冯瑛,再一眼又看到了唐晓澜站在山坡上,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幸而他的轻功极高,和唐晓澜夫妇相比,亦是在伯仲之间,他一见是这两个人,立即将身形掩蔽起来;而唐晓澜也正在全神贯注,看妻子和厉胜男比剑,所以还未曾发觉金世遗的踪迹。
  金世遗暗暗叫苦,小道:“我要救她脱险,尽力而为,大约还可做到,只是这么一来,决难逃得过他们两夫妻的耳目;要想在暗中相助,那是绝对不行的了,这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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