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怀着四张巨额银票,张小呆从侧门溜出了富贵赌坊。
没有人能形容得出张小呆此刻那种轻松愉快的好心情。
就连张小呆自己也形容不出。
他只奇怪在幕阜双凶上门之前,他为什么没有想到这样做?
不是吗?十几万两银子,如果好好加以利用,一个人就是吃八辈子也吃不完。大总管黄必烈一死,他就有权如此处理.为什么当时他竟痰迷心窍,一定要把住这座赌坊不放?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他庆幸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幕阜双凶上门,正如塞翁失马,他总算应变得当,临时下了一着妙棋。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张小呆决定去租匹快马,立即离城。
他过去亲眼见过不少例子,知道一个人不能当机立断,常会招致何种后果。
张小呆的决定是果断的。
他的行动也不慢。
他似乎只疏忽了一点——在今天长沙城中,他以曾任富贵赌坊三总管的身份,也算得上是个小小的名流,为了避入耳目,他实在应该改变一下容貌,才是防患未然之上策。
当张小呆正拟拐向景德坊的骡马街时,忽然有人喊住了他。
“哪儿去啊?张三爷。”
张小呆循声转身,抬头一望之下,不觉微微一呆。
跟他打招呼的,是个浓眉大眼,脸皮白中泛青,唇角噙着诡活笑意的劲装中年汉子。
张小呆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他凭以往的阅人经历,一眼便看出这个陌生汉子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他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这个家伙一时眼花认错了人。
“这位兄台,我们以前见过?”他迟疑着,等对方解释。
“只见过一次。”那人微笑,笑得就像一只饿狼在瞪着一只大肥兔:“见面的地方,是富贵赌坊。当时三爷正在忙着呼客人,对在下可能没有留意。”
“噢噢,是的,对不起,坊里人手不够,时常怠慢了老主顾。”
张小呆客套过了,才又抱拳请教道:“兄台您贵姓?”
那人道:“柳乘风。”
张小呆道:“噢,是柳大爷,失敬,失敬。”
那人道:“杨柳的柳,加减乘除的乘,风风雨雨的风。”
说完又加了一句活道:“天门山来的。”
张小呆脑门里一嗡,心跳登时加快起来。
飞天虎柳乘风?
天门断魂四虎没有死光,还留下了这头飞天虎?
飞天虎柳乘风轻咳了一声,又接着道:“张三爷现在成了长沙城里的大忙人兼大红人啦!刚才急急匆匆的打算去哪儿啊?”
张小呆定定心神,情急智生,忽然满脸堆笑道:“去状元楼订酒席,柳爷肯不肯赏光?”
飞天虎柳乘风一怔道:“订什么酒席?”
张小呆道:“这是我们富贵赌坊两位新东家的意思,他们认为坊中兄弟们终年辛劳,应该好好嘉勉慰问一番。”
飞天虎柳乘风又是一怔:“新东家?谁是富贵赌坊的新东家?”
张小呆道:“是来自慕阜山的三刀厉大爷和廖无常大爷!”
飞天虎道:“幕阜双凶?”
张小呆笑着,干咳了一下,没有开口。
飞天虎道:“听外面传说,富贵赌坊不是由你三爷接下来了吗?”
张小呆抱拳道:“柳爷说笑话了,兄弟在坊中不过是个杂役头儿,哪够份量担当这样一份大事业?”
飞天虎道:“姓厉的和姓廖的凭什么接管这爿赌坊?”
张小呆道:“他们自称是吴二爷生前的好朋友。”
飞天虎哼了一声道:“好朋友!等见了我们老爷子,他们敢不改口,就算他们有种!”
张小呆道:“柳爷先请过去坐坐,小弟订了酒席,马上回去陪柳爷。”
飞天虎一甩头道:“你去吧!”
张小呆必恭必敬的抱拳道:“柳爷慢走。”
柳爷可以慢走,他张小呆可滞缓不得。
目送飞天虎远去,张小呆很快的就以高价祖妥一匹青鬃快马,目的地是襄阳。
他第一站到襄阳,表面上是因为这家骡马行襄阳有分行,牲xx交割起来方便,其实,这只是一种表面上的藉口。
真正的原因,他是因为身上的四张银票,跟襄阳的几家大银号子有提兑契约,在那里可以从容支配处理。
张小呆这次学乖了。
他声称一路风沙太大,向马行里要了一个大斗笠,一个纱布套头,打扮齐全了,方牵马出行。
张小呆一路策马出城,脑海不断重现着刚才遇见飞天虎柳乘风的那一幕。
七巧神刀 六、无心婆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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