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使我们开始描绘的这幅图画更臻完美,我们可以补充一句:吉兹公馆变成了最神秘同时也是最热闹的地方,屋子里面宾客满堂,屋子外面却冷冷清清,阒无一人;每天晚上,总是紧闭门窗,在大厅里召开秘密会议,会议以前总设宴招待与会的人,他们全是男人,却由蒙庞西埃夫人当主席。
这些小事在当时警察局的档案里是找不到的,我们在一些回忆录里找到了,我们不得不转告读者。
当时的统治十分温和,所以警察局根本没有怀疑到这桩在酝酿中的阴谋,虽然这是一件十分重大的阴谋。连那些戴着头盔、拿着长戟的可敬的民兵夜间巡逻时,也丝毫不怀疑阴谋正在进行,他们所害怕的危险,只是火灾、窃贼、疯狗以及醉汉的撒酒疯。
不时也有巡逻队在枯树街的吉星饭店门前停下来,不过饭店主人拉·于里埃尔是尽人皆知的虔诚天主教徒,人们绝不会怀疑到他店里人声嘈杂是另有原因,而不是为了歌颂天主的光荣。
巴黎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过了一天又一天,终于迎来了这个被称为圣体瞻礼的庄严节日,后来这个节日被立宪政府取消了。
这个伟大日子的那天清晨,天清气朗,撒满街道的鲜花,把扑鼻的芳香一直传送到远处。
那天早上,半个月以来一直继续不断地睡在国王卧房里的希科,大清早就把亨利叫醒。还没有一个侍从走进国王的房间。亨利喊道:
“啊!我的可怜的希科,见鬼去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会选择时间的人。你把我从我一生中最甜蜜的梦中叫醒了。”
希科问道:“你做了个怎样的梦呀,我的孩子?”
“我梦见凯吕斯运用第二种招架式一剑刺穿了昂特拉盖,亲爱的朋友。结果他在敌手流出来的血泊中游泳。不过现在天亮了,祈祷天主让我的梦实现吧。叫人吧,希科,叫人吧。”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我的苦衣和荆条。”
希科问道:“你难道不愿意先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吗?”
亨利骂道:“异教徒!谁愿意在圣体瞻礼那天吃饱肚子去望弥撒呀!”
“你说得对。”
“叫人吧,希科,叫人吧。”
希科说道:“耐心点,现在刚八点钟,你还有足够的时间来鞭打你自己。我们先来谈谈吧。你愿不愿意同你的朋友谈谈?瓦卢瓦,我向你保证,谈了你决不会后悔的。
亨利说道:“好吧。谈就谈,不过得抓紧点。”
“我的孩子,今天你准备怎样过?”
“我要做三件事。”
“你这是对神圣的三位一体表示敬意,这样很好。你说说看,三件什么事?”
“首先,到圣日耳曼·奥塞尔教堂去望弥撒。”
“好。”
“回到卢佛宫吃点心。”
“很好!”
“然后率领悔罪者的队伍上街游行,在巴黎的每个大修道院都停下来念经,从多明我修道院开始,到圣热内维埃美修道院为止。我已经答应圣热内维埃芙修道院院长要到他那里避静一晚;住在一个称得上是圣人的修士的小房间里,那个修士将整夜祈祷,以保证我们的胜利。”
“我认识他。”
“谁?那个圣人吗?”
“一点不错。”
“那更好了,希科,你陪着我,我们一起祈祷。”
“好的,你放心吧。”
“那么你穿衣服跟我来吧。”
“等一等!”
“为什么?”
“我还有些细节要问问你。”
“你不能等他们给我打扮时再问我吗?”
“我宁愿只有我们两个人时问你。”
“那就抓紧吧,时间不等人。”
“宫廷的大臣们呢,他们怎样?”
“他们都跟着我。”
“你的弟弟呢?”
“他陪着我。”
“你的卫队呢?”
“法国兵卫队跟着克里荣在卢佛宫等我;瑞士兵卫队在修道院门口等我。”
希科说道:“好极了!我都知道了。”
“我可以叫人了吗?”
“叫吧。”
亨利打铃。
希科又说:“今天的仪式一定很壮观。”
“我希望,天主会感谢我们的。”
“这一点,我们明天才能知道。目前,告诉我,亨利,在人们还没有进来以前,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了吗?”
“没有了。难道我在仪式中忘记了什么细节吗?”
“我要对你说的不是这方面的事。”
“那么你究竟要对我说什么呢?”
“没有什么。”
“刚才你不是在问我吗?”
“你是不是决定到圣热内维埃美修道院去?”
“当然。”
“你要在那里过夜吗?”
“我答应要在那里过夜的。”
“好呀!既然你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我的孩子,我却要告诉你,整个游行仪式不合我的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我们吃完点心以后……”
“等我们吃完点心以后?”
“我再告诉你我想出来的另一种安排。”
“好的;我同意。”
“如果你发觉仍然是那么一回事,我的孩子,你就不会同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嘘!伺候你的人已经走进候见厅了。”
的确,司阍们已经掀起门帘,只见理发师、化妆师和陛下的随身男仆都走了进来,他们抓住国王,一齐动手,把这位尊贵的君主妆扮起来,我们在本书的开头部分已经详细描述过整个化妆过程,不再在这里重叙了。
国王陛下的化妆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安茹公爵请求谒见。
亨利转过身来,准备好一副最亲切的笑脸来迎接亲王。
随同公爵一起进来的,有蒙梭罗、埃佩农同奥利里。
蒙梭罗夫人 二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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