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 一一三

  “我看没有。不过,您再呆下去,十之八九要被人认出来。”
  人群像潮水一般从菜市场那边涌来,他们呼喊着:“弥撒万岁!弥撒万岁!”涌进了枯树街。
  聚在拉于里埃尔门前的人群应声高呼:“吉兹先生万岁!红衣主教万岁!马延先生万岁!”他们刚刚认出这两位洛林亲王。
  亨利紧蹙眉头问道:“噢!噢!他们乱嚷些什么?”
  “这些喊声证明人只有呆在自己的位置上才能自由自在,不应该离开。吉兹先生应该呆在大街上,而陛下则该留在卢佛宫。还是回宫去吧,陛下。”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噢!不!孩子,你有两个常任保镖,无需我陪着。快走吧,凯吕斯!莫吉隆!我想把这场戏看完。我觉得这场戏如果不是很滑稽,就是很奇特。”
  “你到哪儿去?”
  “我还要到别的地方去签名。我希望明天巴黎的大街小巷都能见到我的亲笔签名。我们到堤岸边了,晚安,孩子,你往右,我往左,各走各的路;我要到圣梅里去听一个知名布道士的演讲。”
  国王忽然问道:“噢!这又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人们都往新桥那边跑?”
  希科踮起脚尖,但除了人群,什么也看不见。这群人呐喊着,吼叫着,你拥我挤,好像将什么人或什么东西举起来欢呼胜利。
  突然,人流散开了,这时他们已经到了洗衣街对面开阔的河岸,这样人群便向左右两边散开了。如同海浪把一个妖魔冲到希波吕托斯[注]的脚下一样,这人流也将一个人——他似乎是这场滑稽戏的主角——推到国王脚下。
  这人是一个骑在毛驴上的修士,正在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
  毛驴也在嘶鸣。
  希科一眼认出刚刚走出人群的那个修士和那匹牲口。他说道:“妈的!我刚才跟你说要到圣梅里去听一个知名教士布道,现在看来,不用跑那么远了,就听听眼下这一位的吧。”
  凯吕斯问道:“一个骑毛驴的布道士?”
  “为什么不可以,孩子?”
  莫吉隆说:“我看他倒像西勒诺斯。”
  享利问道:“究竟谁是布道士?这两个东西都在说话。”
  希科说:“下面的那位最能言善辩;不过上面的那位法语说得最棒,听一听,亨利。”
  人们从四周叫道:“安静!”
  希科也喊道:“安静!”他的嗓门压倒了所有的人。
  人人都静了下来,把修士和毛驴围在中间,修士开始说道:
  “我的兄弟们,巴黎是座美丽的城市:巴黎是法兰西王国的骄傲。巴黎人个个才华横溢,歌中不是这么唱的吗?”
  说着,修士放开嗓门唱起来:
  巴黎人,漂亮的朋友,
  你真是样样都知晓!
  听了这几句话,或者说听了这支曲子,毛驴也凑起热闹,使劲地大叫起来,打断了它的骑士的话。
  人们一阵大笑。
  修士喝道:“住嘴,巴汝奇,住嘴,呆会儿才轮到你说话呢,先让我说。”
  毛驴不叫了。
  修士继续说:“我的兄弟们,人间是苦难的渊薮,人们往往只能以泪洗面。”
  国王说道:“这人喝醉了!”
  希科应道:“当然!”
  修士又说:“正如你们所看见的,我像希伯来人似的刚刚流放回来,八天来,我和巴汝奇靠着别人施舍和节衣缩食来维持生计。”
  国王问道:“巴汝奇是什么?”
  希科说道:“很有可能是他那个修道院的院长。让我听下去,这人使我感动极了。”
  “朋友们,是谁给我带来这些不幸的?是希律王。你们知道我指的是谁。”
  希科说道:“你也知道,孩子,我跟你玩过字母移位的游戏。”
  “怪家伙!”
  “你跟谁说话,对我,还是对修士或者毛驴?”
  “对你们三个。”
  修士接着说:“兄弟们,这是我的毛驴,我爱它就像爱一只羔羊。它可以作证,我们花了三天时间从国王新城赶来参加今天的盛会。我们是怎么来的呢?
  囊空如洗
  舌敝唇焦但我和巴汝奇,我们不惜任何代价赶来了。”
  亨利又问:“他究竟管谁叫巴沙奇?”这个《巨人传》[注]里的名字一直使他莫名其妙。
  修士又说:“我们赶来了,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看见了,但不明白究竟怎么了。兄弟们,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今天要废黜希律王,把亨利修士送到修道院里去?”
  凯吕斯咒骂道:“噢!我真想把这只胖酒桶钻个洞。你说呢,莫吉隆?
  希科说道:“好了!你就为这点小事生气,凯吕斯?难道国王不是天天到一个修道院里去吗?我担保,亨利,如果他们只是这么发落你,就算你有福气了。是不是,巴汝奇?”
  那毛驴听见叫它的名字,竖起耳朵,没命地叫起来。
  修士问道:噢!巴汝奇,您情欲发作了吗?”他又继续说道:“先生们,我离开巴黎时,路上有两个同伴:一个是我的毛驴巴汝奇;一个是国王陛下的弄臣希科先生。先生们,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的朋友希科他怎么样了?”
  希科扮了个鬼脸。
  国王说道:“啊!他是你的朋友?”
  凯吕斯和莫吉隆放声大笑。
  国王又说:“你的朋友长得挺俊,而且十分可敬,他叫什么名字?”
  “亨利,他就是戈兰弗洛。莫尔维利耶先生不是跟你说过他吗?”
  “他就是圣热内维埃芙修道院的那个煽动者吗?”
  “是的。”
  “这样的话,我要叫人把他绞死。”
  “办不到!”
  “为什么?”
  “因为他脖子太短。”
  戈兰弗洛继续说:“兄弟们,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殉道者。兄弟们,你们现在捍卫的事业,就是我的事业,也是所有虔诚的天主教徒的事业。你们不知道外省的情况,也不知道胡格诺分子密谋些什么。我们在里昂不得不杀了一个鼓动反叛的胡格诺分子。在整个法国,只要还有一个小撮胡格诺分子存在,善良的人们就一刻也得不到安宁。所以我们要把他们斩尽杀绝。拿起武器,兄弟们,拿起武器!”
  许多人跟着喊道:“拿起武器!”
  国王说:“该死的!快让这酒鬼闭嘴。否则他会搞出第二个圣巴托罗缪来。”
  希科说道:“等一等。”
  只见他从凯吕斯手中拿过一只吹管,走到修士身后,对着修士的肩肿骨狠狠地打了一下,那吹管发出一声空洞两响亮的声音。
  戈兰弗洛叫道:“救命哪!”
  希科把头从他的腋下钻过来,说道:喂,是你啊!过得好吗,修士?
  戈兰弗洛叫喊道:“希科先生,快来救救我,教会的敌人要对我下毒手;但是,不把我的声音传遍四方,我死不瞑目!烧死胡格诺分子!烧死贝亚恩人!”
  “你能不能闭嘴,畜生!”
  戈兰弗洛照说不误:“让加斯科尼人见鬼去吧!”
  正在这时,戈兰弗洛的另一个肩膀又挨了一下,这一次不是吹管,而是棍棒,戈兰弗洛疼得叫了一声。
  希科吃了一惊,向四周看去,他只看见那根棍棒。而打棍的那人,惩罚了戈兰弗洛之后,已经挤人人群中不见了。
  希科说道:“噢!哪个鬼家伙替我们报了仇?会不会是我的同乡?我得把事情弄清楚。
  说完,他快步跟着那个持棍人,那人溜到河边,身边只有一个人伴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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