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我准备好一切我应该穿的衣服,吉洛娜,”玛格丽特说。
年轻姑娘带着惊奇的神情望着她的女主人。
“是的,”玛格丽特用一种很难表达出内心悲痛的语气说,“是的,我要穿上漂亮服装,我要去参加舞会,他们在那儿等着我。你赶快一些!这一天可够圆满的了:早上在河滩广场举行盛会,晚上在卢佛宫举行盛会。”
“公爵夫人呢?”吉洛娜闻。
“啊!她吗,她太幸运了,她可以留在这儿;她可以哭,她可以自在地悲痛。她不是国王的女儿、国王的妻子、国王的妹妹。她不是王后。帮我来穿衣服吧,吉洛娜。”
年轻姑娘遵照吩咐替她打扮。那些首饰都是最出色的,长裙也是最华丽的,玛格丽特从来也没有象现在这样漂亮过。
她对着镜子照自己。
“我的哥哥说得有道理,”她说,“人,真是一样十分可怜的东西。”
这时候吉洛娜回来了。
“夫人,”她说,“有一个男人请求见您。”
“见我?”
“是的,见您。”
“这个男人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可是他的外貌很可怕,只要看他一眼就吓得我全身发抖。”
“去问问他叫什么名字,”玛格丽特面色变得苍白,说。
吉洛娜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
“他不愿意告诉我他的名字,夫人,可是他请求我把这个交给您。”
吉洛娜把一只圣物盒送给玛格丽特,那是玛格丽特在昨天晚上送给拉莫尔的。
“啊!叫他进来,叫他进来,”王后赶快说。
她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全身冰凉,以前她还没有象这样过。
沉重的脚步震动着地板。回音想必因为要重复这样的脚步声音感到气愤,就在天花板底下低沉地响着。一个男人在门口出现了。
“您是……?”王后说。
“这个人有一天曾经在蒙福孔附近遇到过您,后来在他的双轮运货车上带了两位受伤的绅士到卢佛宫来。”
“是的,是的,我认出您来了,您是卡博什师傅。”
“巴黎司法管辖区的刽子手,夫人。”
这是昂利埃特一个小时以来听见的唯一的一句话,虽然在她周围别人已经说过许多话。她从抱着头的两只手里伸出脸色发白的头来,用她那翠绿的眼睛望着那个刽子手,从她那双眼睛里仿佛射出了双倍的光芒。
“您来是……?”玛格丽特颤抖地说。
“是请您能想到您对两位绅士中的年轻的一位的诺言,就是他要我把这个圣物盒还给您。您还记得那个诺言吗,夫人?”
“啊,是的,是的,”王后大声说,“高尚的亡灵历来都会得到最称心的满足。它在哪儿?”
“它和他的身体都在我那儿。”
“在您那儿?为什么您不把它带来?”
“我可能在卢佛宫的宫门口就给人捉住,他们会强迫我掀起我的披风,如果他们在披风底下看到一个人头,他们会怎么说呢?”
“这是真的,把它放在您那儿吧,我明天去取它。”
“明天,夫人,明天,”卡博什师傅说,“也许会太迟了。”
“为什么?”
“因为太后为了她的魔法实验,要我一有新斩下来的犯人的头就给她留两个。”
“啊!这是亵渎!我们心爱的人的头呀!昂利埃特,”玛格丽特向她的女友跑过去,叫道,她发现她已经站起来,好象脚上刚刚装上了弹簧一样;“昂利埃特,我的天使,你听见这个人说的话啦?”
“是的,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应该跟他一起去。”
接着,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随着这声叫喊,两位遭到巨大不幸的女人都恢复了勇气。
“啊!我现在很好了,”她说,“我几乎死过去了。”
这时候,玛格丽特在她的裸露的肩膀上披上一件丝绒披风。
“来,来,”她说,“我们再去见他们一次。”
玛格丽特吩咐关上所有的房门,把轿子带到小暗门的门口,然后,她扶着昂利埃特从秘密通道走下去,同时对卡博什示意,要他跟在后面。
轿子等在楼下门口,在宫门口,卡博什的差役提着一盏灯候在那儿。
玛格丽特的轿夫都是又聋又哑的心腹,他们比牲口还可靠。
轿子由卡博什和那个提着灯的差役领路,走了十来分钟以后,停住了。
刽子手打开轿子门,那个差役向前面跑去。
玛格丽特走下轿子,又扶内韦尔公爵夫人下轿。巨大的悲痛紧紧压在她们俩的心头,但是健壮的玛格丽特显得非常坚强。
示众塔耸立在两个女人前面,就象一个阴暗丑陋的巨人,塔顶两个枪眼里射出红色的光芒。
那个差役又在门口出现了。
“你们可以进来了,夫人们,”卡博什说,“塔里的人全都睡了。”
就在这时候,两个枪眼里的灯光都熄灭了。
两个女人紧紧挨在一起,穿过一道尖形的小门,在黑暗中走在潮湿的粗糙的石板地上。她们看到在一个曲折的过道的尽头出现一道亮光。她们披长相丑恶的房主人带领着,向这一边走,门在她们后边关上了。
卡博什手上拿着一支火把,领着她们走进一间低矮的、烟雾腾腾的房间。在这间房间当中,是一张放着三副餐具和吃剩下来的晚饭的台子。这三副餐具无疑是刽子手、他的妻子和他的主要助手用的。
玛戈王后 一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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