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戈王后 五二

  这一回两个女人异日同声地叫了起来。拉莫尔的剑尖从柯柯纳背后血淋淋地露了出来。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倒下去;两个人都还站着,张大嘴,互相望着,各人都感到自己只要稍微一动就会失去平衡。皮埃蒙特人伤势比对方危险,感到力气快要随着血流光了,最后,朝拉莫尔身上倒过去,一只手抓住他,另一只手想把匕首拔出来。拉莫尔呢,他使出全身力量,举起手,用剑把子朝柯柯纳脑门中间敲下去,柯柯纳给这一下敲昏了,倒在地上;不过他没有松手,把他的对手也拖着倒下去,结果两个人一同滚进壕沟。
  玛格丽特和德·内韦尔公爵夫人看见他们快要死了还不肯罢休,就立刻在卫队长帮助下奔上前去,可是她们还没有走到跟前,两个人已经手松开,眼睛闭上,剑从手虽掉落,身子在临终前的抽搐中渐渐变得僵硬了。
  一大片鲜血在他们周围冒着泡沫。
  “啊!英勇的,英勇的拉莫尔啊!”玛格丽特喊道,她无法再把自己的钦佩隐藏在心里了。“啊!原谅我,千万要原谅我曾经对你发生过怀疑!”
  她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唉!唉!”公爵夫人低声说,“勇猛的阿尼巴尔……您说说看,您说说看,夫人,您见过更英勇无畏的两头狮子吗?”
  她眭的一声哭了出来。
  “该死!这几剑好厉害!”队长一边说,一边想要止住哗哗往外淌的血……“喂!您过来,快过来!”
  在黄昏的雾中确实出现了一个人,他坐在一种漆成红色的双轮运货车前面,嘴里唱着毫无疑问是圣婴公墓的奇迹使他想起的这首古老的歌:
  “美丽的山楂树开花了
  变绿了,
  沿着这条美丽的河岸,
  你从上到下全身
  缠满了
  一株野葡萄的长胳膊。
  “新来乍到的歌手,
  小夜莺
  向他的爱人猷殷勤,
  为了减轻他的爱情压力,
  年年
  都要来住在树荫下。
  “活下去吧,可爱的山楂树,
  活下去,
  永远活下去,决不让雷电,
  决不让利斧、狂风,
  和时间
  伤害到你的一丝一毫……”
  “喂!喂!”队长又叫喊,“有人叫您,您就过来!您没有看见这两位绅士需要抢救吗?”
  马车上的那个人外表可惜,相貌粗野,跟我们刚记下的这首富有田园风味的、温柔的歌曲形成了奇怪的对比。他于是让马停住,下了车,弯下腰观看两个人的身体。
  “嗬,好漂亮的伤口!”他说,“不过,还不如我制造出来精彩。”
  “您是什么人?”玛格丽特问,她不由得感到难以克制的恐怖。
  “夫人,”那人一躬到地,说,“我是巴黎司法区的刽子手卡博什师傅,我是来给海军元帅吊几个伙伴在这个绞架上。”
  “好吧!我,我是纳瓦拉王后,”玛格丽特回答,“把您的尸体扔掉,把我们马的马衣铺在您的车上,跟在我们后面,轻轻地把这两个绅士拉到卢佛宫去。”
  十七  昂布鲁瓦斯·帕雷医生的同行
  载着柯柯纳和拉莫尔的双轮运货车,在黑暗中跟着在前面领路的那一伙人,返回巴黎。车停在卢佛宫;赶车的人得到数目很大的一份赏钱。两个受伤的人被抬到德·阿朗松公爵先生的住处,接着差人去请昂布鲁瓦斯·帕雷医生。
  医生到了,两个人都还没有恢复知觉。
  拉莫尔伤势比较轻,剑刺中他的右胳肢窝下面,可是没有伤着主要器官;至于柯柯纳,他的肺给戳穿了,从伤口漏出来的气把烛焰吹得摇曳不定。
  昂布鲁瓦斯·帕雷医生对柯柯纳没有把握。
  德·内韦尔夫人十分难过,是她对皮埃蒙特人的体力、灵巧和勇气抱有信心,反对玛格丽特去阻止他们决斗。她很可以把柯柯纳搬到吉兹府去,按头一回那样再一次照料他;可是她的丈夫随时都可能从罗马回来,把一个生人安顿在他们夫妇的住处,他会感到奇怪的。
  为了隐瞒受伤的原因,玛格丽特吩咐把两个年轻人抬到她弟弟的住处,况且两人之中有一个原来就住在那儿,她说两个绅士是在骑马散步时堕马受的伤;但是目击这场决斗的队长赞口不绝,把真象泄露出去,宫廷里很快就知道了,刚刚在这个极其出名的日子里出现了两位新的雅士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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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雅士:十六世纪末法国给一些爱面子,一来就与人决斗的绅士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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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同一个外科医生的关怀备至的照料下,两个受伤的人由于伤势轻重不同,经历的恢复阶段也各不相同。拉莫尔伤势比较轻,先恢复知觉。至于柯柯纳,他发着高烧,命虽然保住了,可是处在最可怕的谵妄症状中。
  尽管拉莫尔已经恢复知觉,跟柯柯纳关在同一间屋里,但是他并没有看见他的伙伴,或者说没有任何表示证明他看见了他。柯柯纳完全相反,他眼睛睁开以后,就老盯着拉莫尔,而且盯着拉莫尔时的那种表情可以证明这个皮埃蒙特人刚失掉那么多血,却丝毫没有影响他那火爆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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