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要件锁子甲,”地说;“轻得像亚麻布的;这件给院长穿可实在太小了;说真的,这件锁子甲倒好像是为我做的。咱们就向莫德斯特长老借一借吧;等我回来再还他。”
希科敏捷地折好锁子甲,塞在紧身短袄里面。
他刚扣好最后一根系带,博罗梅出现在门槛上。
“啊!啊!”希科低声说,“又是你!不过你来迟一步了,朋友。”
他把两条长胳膊交叉在背后,身子往后仰着,假装在欣赏那些陈列着的兵器。
“罗贝尔·布里凯先生要找一件称手的兵器吗?”博罗梅问。
“我?亲爱的朋友,”希科说,“兵器?我的主啊,要来干什么?”
“嗨!既然您使得那么出色。”
“摆样子的,亲爱的兄弟,那是摆摆样子的,如此而已,一个像我这样可怜的市民。手脚或许能挺灵便的,可是缺一样东西,而这东西是他永远不会有的,那就是一颗军人的心。尽管剑拿在我手里,寒光闪闪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是您相信吧,雅克凭他手里的剑会把我打得从这儿一直退到夏朗通的。”
“真的吗?”博罗梅说,希科的神情是那么朴实,那么善良,使他有点将信将疑,因为这会儿的希科,我们可以这么说,看上去真是从来没有这么弯腰曲背的,外带还有些斜眼。
“再说,我气很急,”希科接着说,“您想必注意到我连退都退不动了;两条腿不听使唤了,毛病就出在这上面。”
“请允许我提醒您一下,先生,这毛病让您不能使剑事小,叫您没法旅行可是事大啊。”
“啊!您知道我要旅行?”希科随口这么问。
“帕尼尔日告诉我的,”博罗梅涨红了脸回答。
“嗨,这可怪了,我还以为我没跟帕尼尔日说起过;不过没关系,我何必隐瞒这回事呢?是的,我的兄弟,我要跑一趟,路程不长,是回家乡去,那儿我有些产业。”
“您知道吗,布里凯先生,您让雅克兄弟享受了莫大的荣幸?”
“您是指让他陪伴我吗?”
“这是其一,觐见国王是其二。”
“说不定见的是国王的贴身男仆,因为说不定,甚至很可能,雅克兄弟只不过见到个仆人而已。”
“看来您是卢佛宫的常客?”
“啊!最熟的常客之一,先生;国王和宫廷里的年轻爵爷们的厚袜子就由我供应。”
“国王?”
“当他还是德·安茹公爵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他有买卖来往了。他从波兰回来以后,想起了我。就叫我当了宫廷的供应商。”
“您认识的这个户头可真不错,布里凯先生。”
“您是指我认识陛下?”
“是的。”
“别人谁也不这么说,博罗梅兄弟。”
“噢!是联盟分子吧。”
“现在每个人多少都跟联盟沾点边。”
“您可没沾多少边,准是这样。”
“我,您为什么这么说?”
“既然您跟国王有私交。”
“哎!哎!我也跟别人一样有我的政治观点,”希科说。
“不错,可是您的政治观点跟国王的完全一致。”
“瞧您说的;我们常常争论。”
“如果你们争论,他怎么会放心把一桩使命交给您呢?”
“您是说去送封信吗?”
“办事也好,进信也好,这没关系;不管哪一样,都表示他信任您。”
“啐!只要我把尺寸量准了,就可以满足国王的要求了。”
“尺寸?”
“是啊。”
“政治方面的尺寸,还是银钱方面的尺寸?”
“都不是,是衣料的尺寸。”
“什么?”博罗梅目瞪口呆地说。
“没错,您全明白的。”
“我听着。”
“您知道,国王到夏特勒的圣母院去朝过圣。”
“是的,为了得到王位继承人。”
“正是。您可知道,要实现国王的目的,有一个可靠的办法?”
“不过,国王好像没用这个办法。”
“博罗梅兄弟,”希科说。
“怎么啦?”
“您知道得很清楚,那是要通过奇迹而不是别的办法来得到王位的继承人。”
“祈求这个奇迹,是在……?”
“在夏特勒的圣母院。”
“啊!对了,那件衬农?”
“对啦!就是它。国王脱下那位仁慈的圣母身上的衬衣,把它交给王后,作为和这件村衣的交换,他要给圣母一件和托莱德圣母院的圣母身上一模一样的袍裙,那件袍裙据说是世界上最华丽最贵重的一件圣母袍裙。”
“因此您这是去……”
“去托莱德,亲爱的博罗梅兄弟,去托莱德,量好那件袍裙的尺寸,再照样做一件。”
博罗梅看起来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是相信希科的话呢,还是不相信。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们敢说,他拿定主意不相信了。
“您这就明白了”希科继续往下说,只当完全不知道司库兄弟脑子里在转的什么念头,“您这就明白了,在这种情况下,有个教会里的人陪我去是非常适宜的。可是,雅克已经去了很久,这会儿他准是耽搁住了。再说,我也得到外面去等他,譬如说,在福班圣十字教堂?”
“我想这样更好些,”博罗梅说。
“能不能劳您驾,等他一回来就通知他一声?”
“好的。”
“您会叫他来找我的?”
“我不会忘记的。”
“谢谢啦,亲爱的博罗梅兄弟,认识您真叫我高兴。”
两人躬身作别:希科从小楼梯下去;博罗梅兄弟关门上栓。
“好呀,好呀,”希科说。“看来,不让我瞧见那位夫人还真是事关重大呢;那么,我非见见她不可。”
为了实现这个想法,希科有意大摇大摆地离开雅各宾隐修院,还跟守门的兄弟聊了一会几天,然后在大路中央向福班圣十字教堂走去。
不过一到福班圣十字教堂,他就消失在一个农庄的墙角后面了;在那儿他觉得,哪怕院长的密探有博罗梅那样的鹰眼,他也能够瞒过他们。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贴着墙脚,在一条沟渠里沿着一排弯弯曲曲的树篱往前走,没有被任何人发觉地来到一排榆树树篱跟前,树篱后面正是隐修院。
对他说来,这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观察点。到了那儿,他坐了下来,或者不如说躺了下来,等着雅克兄弟回修院和那位夫人出修院。
四十五卫士 二十四 女忏悔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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