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卫士 十六 希科是怎样以及为了什么缘故死的(2)

  因为,我们还记得,野心早就已经在戈朗弗洛的心里埋下了一条很深的根蘖,虽然他的姓仍然是莫德斯特(Modeste的音译,意为“谦虚的”。),而从他当博恩的修道院院长以来,人家就一直称他为莫德斯特·戈朗弗洛长老。
  一切都按国王的同时也是希科的意愿实行了。
  一捆荆棘从外形到寓意上都代表尸体,在阳光下入了土,埋在枝蔓婀娜的葡萄藤下的花丛中;随后,希科一等到自己的模拟物死了,葬了,就帮着戈朗弗洛搬家了。
  人们看到,莫德斯特长老排场豪华地住在雅各宾隐修院里。
  希科选了个夜晚,悄悄地进了巴黎。
  他在比西城门附近花三百埃居买了一幢小屋;当他要去看戈朗弗洛的时候,他有三条路好走。城里的那条路,那是最近的路;河边的那条路,那是最有诗意的路;最后还有沿着巴黎城墙的那条路,那是最安全的路。
  可希科是个爱幻想的人,他几乎总是选塞纳河边的那条路;因为当时塞纳河西岸还没有筑起石头的堤岸,河水就像诗人所说的,轻轻拍打着宽广的河岸;沿着河岸,新德岛(巴黎的古老城区,是塞纳河中的一个岛。)上的居民不止一次地可以看到皎洁的月光勾勒出希科瘦长的身影。
  安顿好住处,又改了名字,希科就着手来改变容貌,他叫罗贝尔·布里凯,这我们已经知道了,他走起路来微微向前伛着身子;五六年间的不安和岁月变迁,又使他的头顶几乎秃了,昔日乌黑的鬈发犹如落潮的海水,从前额退向了后脑。
  而且,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那样,他研究过古代滑稽剧演员的精湛技艺,这种技艺能通过巧妙的控制来改变肌肉的自然动作和脸部的习惯表情。
  这种潜心研究的结果是,只要他不惮其烦地愿意这么做,即使在大白天,他看上去也是一个确确实实的罗贝尔·布里凯,也就是说,生着一张扯向两边耳朵的大嘴,下巴碰得到鼻子,眼睛斜得吓人。所有这些都并无做作之处,但对换容术的爱好者来说却是不无吸引力的。说来也是,他原先秀气而瘦长的脸,居然变成了一张宽宽的,打横里伸展的,迟钝而无生气的脸。只有那双长胳膊长腿,希科没法把它们缩短,可他确实很有技巧,他就像我们前面说的那样弯着腰,这样一来,两条胳膊就几乎跟腿一群长了。
  他在改换容貌的同时,谨慎地注意着不跟任何人发生关系。
  事实上是,即使希科有本事弄得自己脱骱,他也不能永远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譬如说,明明在十点钟时站得笔直的一个人,到了中午怎么变成驼背了?假如你跟一个朋友一起出去散步,你碰巧遇到一个相貌可疑的人,就一下子换了个脸相,那你怎么来向你的朋友解释呢?
  因此,罗贝尔·布里凯过着隐修士的生活;再说,这种生活也颇合他的心意,他唯一的消遣就是去拜访戈朗弗洛,跟他一起来喝光一五五○年的名酒;这些酒,可敬的院长可没让它们给撂在博恩的酒窖里。
  可是·普普通通的庸人也跟伟大的人物一样,是容易改变的:戈朗弗洛改变了,变的还不止是面容体态。
  他看到,昔日把他的命运掌握在手掌之中的人,今天处在他的权力和支配之下了。
  到隐修院来吃晚餐的希科,对他来说成了在他支配下的希科;打这往后,戈朗弗洛过多地想到自己而很少想到希科了。
  希科把这看在眼里,但并没有为朋友的变化而生气;他在国王身边看到过的那些变化,使他习惯于这样一种旷达的处世哲学了。
  他更加谨慎小心,仅此而已。
  原来每隔一天去一次隐修院,后来一星期去一次,慢慢地又改为半个月去一次,最后是一个月去一次。
  戈朗弗洛志满意得,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
  希科过于旷达,并不去计较这些;他在暗自嗤笑戈朗弗洛的忘恩负义,照老习惯搔搔鼻子和下巴。
  “流水和时间,”他说,“这是我所知道的两样最能腐蚀一切的东西:水滴石穿,时间则会磨尽自尊心。等着瞧吧。”
  他就这么等着。
  就在他这么等着的当儿,发生了我们前面叙述过的事件,在这些事件中,他感到出现了一些预兆着重大的政治灾难的新的因素。
  尽管他遁迹人世,可仍然爱着他的国王,他感到国王在未来的事件中将面临跟他曾经为国王防范的危险相类似的危险,他就毅然决定以鬼魂的身份出现在国王面前,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向国王预言未来。
  德·马延先生即将来到的结论是包含在儒瓦约兹被情妇赶出门这个事实里面的,希科以他猴子般的聪敏,猜到了这个结论,把它亮了出来。我们已经看到,这个结论使得希科从幽灵的身份变成了活人的身份,从预言家的地位变到了使臣的地位。
  既然在我们的故事中有些可能显得蹊跷的地方都已解释清楚,如果读者们愿意的话,那就让我们回过头来再说希科打卢佛宫出来以后的情形,让我们跟着他走到他在比西路口的那幢小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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