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 第二章 新举措造成了一片失望(2)

  在埃顿荒原上有这么个习俗,就是报消息的人在进屋前先要来个开场白,然后他才完全进屋,宾主面对面。就在门这么开启着时,克里斯廷就对他们说道,“想想吧,我是个不常离家的人,可今天上午我竟然也会在那儿哪!”
  “这么说,克里斯廷,你有消息带给我们了?”约布赖特太太问。
  “嗳,当然啦,关于一个女巫的事,你一定得原谅我在这种时候来;因为我说了,‘我必须到那儿去告诉他们,尽管他们饭还没吃完哪。’你们得相信我,那事弄得我像一片落叶一样抖个不停。你们觉得这事会带来什么坏处吗?”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呢?”
  “今儿上午我们都在教堂里站着,牧师说,‘让我们祈祷吧。’‘行啊,’我想,‘一个人站着也满可以跪下。’于是我跪了下来;还不止这样呢,所有其他人也都心甘情愿地听从那个人的话,像我一样跪了下来。我们跪下来还不到一分钟,教堂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极其可怕的叫喊声,听起来就像有谁正在把心里的血都在倾倒出来。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随后我们发现那是苏珊·纳萨奇用一根长长的织袜针扎了维伊小姐一下,她早就这样威胁过,只要她能看到这个小姐进教堂——维伊小姐是不常去那儿的——她就要这么干。她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好几个星期了,这样戳出她的血以后,就可以让蛊惑苏珊孩子那么长久的妖法破除掉。苏珊跟在她后面进了教堂,挨着她坐下,一得到机会就把织袜针戳进了那位小姐的胳臂里。”
  “天哪,太可怕了!”约布赖特太太说。
  “苏珊把针扎得那么深,弄得小姐昏了过去;我因为害怕大伙儿会骚乱,就躲到了低音大提琴后面去,接下来的情景就一点没看到了。不过听人说,大伙把她抬到教堂外面去;等他们抬头想找苏珊时,她已经走了。这姑娘发出的尖叫声真响,可怜的东西!牧师身穿白袈裟站在那儿,举起手说道,‘坐下,我的好人们,坐下!’可见鬼,有谁会坐下来呢。噢,约布赖特太太,你想我发现了什么?那牧师竟在白法衣里穿了套西服!——在他举起胳臂时我能看见他的黑袖子。”
  “这么做真残忍,”约布赖特说。
  “是啊!”他母亲应道。
  “国家该查查这事儿,”克里斯廷说,“我想,是汉弗莱来了。”
  汉弗莱走了进来。“哎,你们听说这消息了吗?不过我看你们听说了。说也真怪,凡是埃顿有某个人走进教堂,总会干出什么古怪事儿来。上一次我们中的一个人去教堂时,也就是去年秋天费厄韦乡亲去的那次;那天,约布赖特太太,你公开反对结婚通告。”
  “这个被残酷伤害的姑娘能自己走回家吗?”克莱姆问。
  “人们说她好些了,安然无恙地回了家。好了,这事讲完了,我自己也得回家了。”
  “我也是,”汉弗莱说,“说真的,现在我们倒要瞧瞧,人们关于她的一些传说是否真有那么回事。”
  等他们重新走入荒原以后,约布赖特平静地对他母亲说道,“您觉得我这么转而去当教师变化得太快了吗?”
  “该有教师、传教师以及诸如此类的人,这一点没错,”她答道,“但是,我该尽力让你脱离这种生活而过上一种更富有的生活,这也没错,你不该再回来,似乎我根本没作过什么努力似的。”
  这天晚些时候,挖泥煤的萨姆走了进来。“约布赖特太太,我来跟你借点东西。我想,你们已经听说了住在山上的那个美人儿出的事了吧?”
  “是啊,萨姆,我们已大致听说了。”
  “美人儿?”克莱姆问。
  “是啊,相当漂亮,”萨姆答道,“天哪!这一带的人全都承认,这样一个女人竟然住在那儿,这可真是件最奇怪的事儿了。”
  “皮肤是深色还是浅色的?”
  “哟,尽管我见过她有二十回了,我倒记不清她的皮肤是什么色儿的。”
  “比坦茜的要深些。”约布赖特太太嘟囔道。
  “你会说,那是个看来什么都不在乎的女人。”
  “那么说来,她很忧郁了?”克莱姆问。
  “她老是自个儿那样忧忧闷闷的,根本不跟别人来往。”
  “她是个很喜欢冒险的女人对吧?”
  “这我可不知道。”
  “也不参加小伙子们的游戏,在这么个冷落的地方找点乐子?”
  “不。”
  “比方说参加演假面戏?”
  “不。她自有她的看法。我倒宁肯说她的心思远远不在这儿,心心念念只想着那些她从不认识的先生女士们,以及她再也看不见的那些大庄园。”
  见到克莱姆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约布赖特太太有点心神不宁地对萨姆说,“我们大伙儿都没有你见得她多。在我心里,维伊小姐太懒散了,不讨人欢喜。我从来没听说过她为自个儿或是别人干过什么事。真是个好姑娘的话,即便在埃顿也不会让人当做巫婆。”
  “瞎说——那无论怎样也证明不了什么。”约布赖特说。
  “是啊,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我当然是弄不懂的,”萨姆说,他可不想加入到一场可能会引起不痛快的争论中去,“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们只有等日后来看了。我到这儿来的正事是想借你家有的那根最长最结实的绳子。老船长的水桶掉到井里去了,他家正要打水呢;所有的小伙子今天都在家,我们想我们可以帮他把水桶捞上来。我们已经有了三根绳索了,可还是到不了井底。”
  约布赖特太太告诉他只管到外屋去找,有什么绳索尽管拿去,于是萨姆出去找了。当他走过屋门时,克莱姆跟了上来,跟他一起到了大门口。
  “这个小女巫样的女士打算在迷雾冈长待吗?”他问。
  “我想是这么回事吧。”
  “这么错待她真是太残忍,真丢人!她一定吃了很大的苦——内心的痛苦超过肉体的。”
  “那是件不上台面的鬼花样——又是对这么个漂亮的姑娘。你该去看看她,约布赖特先生,你是个出远门归来的年轻人,在这事上你这年龄的人可要比我们大多数人更老练些。”
  “你觉得她会乐意教孩子们念书吗?”克莱姆问。
  萨姆摇摇头。“我想,她完全不像个会干这种事的人。”
  “噢,这只不过是我冒出来的一个想法罢了。当然,我该去看看她,跟她谈谈这事儿——顺便说一声,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儿,因为我家跟她家没什么交情。”
  “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去看她,约布赖特先生,”萨姆说,“我们准备今晚六点去她家捞那只水桶,你可以去帮帮忙。会来五六个人,不过那井很深,多一个人或许有用,只要你不在意以那种模样出现。她肯定在附近散步。”
  “容我想想,”约布赖特说,他们分了手。
  他很用心地想了一下这件事;不过这段时间里,在这屋里再没有谈起尤斯塔西雅一个字。这个浪漫的迷信的牺牲者,跟他在满月下说话的那个忧郁的假面戏演员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还不得而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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