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与玻璃球 第07章 取回玻璃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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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早上六点十五分,罗兰、库斯伯特和阿兰走出雇工房,在门廊上一字站开。阿兰正在喝咖啡。库斯伯特边打哈欠边伸懒腰。罗兰在扣衬衫,看着西南方向的恶草原。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伏击,他想的是苏珊。她的泪水。贪婪的卡,我是多么的恨它,她曾经这样说。
  他的直觉没有被唤起;阿兰的感应——察觉到乔纳斯杀了他们鸽子的感应——也没什么动静。至于库斯伯特——“又是安静的一天!”这个活宝对着黎明的天空高呼。“又是优雅的一天!又是沉寂的一天,惟一惊扰这份静寂的只有爱人的叹息声和马蹄的敲击声!”
  “又是你胡言乱语的一天,”阿兰说。“走吧。”
  他们穿过前院向外走去,根本没有察觉到有八双眼睛盯上了他们。他们越过埋伏在门边的两个人进了马厩,那两人一个躲在一把旧耙子后面,另一个隐藏在于草堆里,两人都拔出了枪。
  只有拉什尔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它用力跺脚,转着眼珠,当罗兰要把它拉出马厩时,它拼命地往后退。
  “嗨,伙计,”他说,四处查看了一番。“我想是因为蜘蛛吧。它讨厌蜘蛛。”
  马厩外,伦吉尔站起身来,双手向前一挥。他的手下们悄悄转移到马厩前。戴夫·霍利斯持枪守在屋顶上。他的眼镜已经摘了下来,塞在汗衫口袋里,以防眼镜反光暴露自己。
  库斯伯特把他的马牵出马厩。阿兰紧随其后。罗兰最后一个出来,用力拽着那匹惊慌跳跃的公马。
  “快看,”库斯伯特兴高采烈地说,仍然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站在他和他朋友们的身后。他指着北面。“形状像熊的云!好运——”
  “别动,臭小子,”弗朗·伦吉尔叫道。“脚不许挪动半步。”
  阿兰却开始转身——完全是出于惊骇——一阵细微的喀哒声起伏响起,仿佛很多干树枝突然一同被折断。那是手枪和短火枪扳机扣动的声音。
  “不,阿兰!”罗兰惊叫道。“别动!别!”他的嗓音中,绝望像毒药毒性发作似的升起,愤怒的眼泪挂在眼角……但他站在原地没动。库斯伯特和阿兰也必须安静地站着。如果他们动一下,就会被枪打死。“不要动!”他重复了一遍。“你们两个,都不要动!”
  “明智之举,臭小子。”伦吉尔的话音拉近了,伴着几个人的脚步声。“把手放到身后。”
  两个人影渐渐移动到罗兰两侧,在清晨的阳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从左边影子的体积来判断,他猜测那是治安官艾弗里。他今天不太会用白茶招待他们了吧。另一个影子肯定是伦吉尔的。
  “赶快,迪尔伯恩,不管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把手放到身后。放在腰后面。你们都被枪顶着。如果我们最终只抓到两个活口,而不是三个,我们的日子照样过。”
  不给我们一点机会,罗兰心想,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古怪的骄傲,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尽管这样,他还是尝到了一丝苦涩;很苦。
  “罗兰!”是库斯伯特,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极度的痛苦。“罗兰,别听他的!”
  但罗兰别无选择,他把手放到背后。拉什尔发出一声微弱的嘶叫——好像在责难他,说这样做是很不对的——然后碎步跑到门廊边。
  “你会感到手腕遇到了金属,”伦吉尔说。“手铐。”
  两个冰冷的圆圈套进了罗兰手上。咔哒一声,手铐的弧圈紧紧扣在他手腕上。
  “很好,”另一个声音说。“到你了,小子。”
  “如果我这么做,就不是人!”库斯伯特的话音颤抖到几乎歇斯底里的程度。
  只听砰的一声,接着是痛苦的一声低吼。罗兰回过头,看到阿兰一条腿跪在地上,左手掌按着额头。血沿着脸颊流下来。
  “想让我再给他来一下吗,呃?”杰克·怀特质问。他手里倒握着一把老手枪,枪靶在前。“我说得出,做得到;大清早的,我正准备活动活动手臂。”
  “不要!”库斯伯特惊骇得声音发颤,痛不欲生。他身后并排站着三个带武器的人,正紧张地盯着他。
  “那就乖乖的,把手放到身后。”
  库斯伯特忍住眼泪,照做了。副手布里奇把手铐套到他手上。另外两人把阿兰从地上扯了起来。他打了个趔趄,然后牢牢站住,手铐也把他铐上了。他和罗兰的视线相遇,阿兰勉强地笑了笑。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可怕的清晨伏击中最难受的一刻。罗兰对他点头示意,暗自发誓:他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重演,就算他要活一千年,也不会让人再一次这般对待他。
  今天早晨,伦吉尔没有系领带,他围着一条围巾,但罗兰觉得他还穿着好几个星期前在市长的欢迎宴上穿过的那套老式外套。伦吉尔旁边站着的那个人喘着粗气,兴奋、焦虑、自以为是,正是治安官艾弗里。
  “孩子们,”治安官说,“你们因触犯了领地的法律被依法逮捕。现以叛国罪和谋杀罪指控你们。”
  “我们杀过谁?”阿兰冷漠地问,小军团里一个成员哈哈大笑,是出于吃惊还是嘲讽,罗兰一下子分不清楚。
  “市长和他的大臣,想必你心里很清楚,”艾弗里说。“现在——”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罗兰愕然地责问。他是在跟伦吉尔说话。“眉脊泗是你的家乡;在墓地里,我看到了你长眠于此的父辈们。你怎么能对生你养你的地方做出这种事,伦吉尔先生?”
  “我没有兴趣站在这里和你废话,”伦吉尔说。他的视线越过罗兰的肩膀。“阿尔瓦雷斯!把他的马牵过来!对于他们这么机灵的小子来说,手背在身后照样能骑马——”
  “不,告诉我,”罗兰打断他。“别想隐瞒,伦吉尔先生——和你一起来的都是你的朋友,没有一个不是你圈子里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做?如果你碰巧遇到你母亲衣服掀开着在睡觉,你会强奸你自己的母亲吗?”
  伦吉尔的嘴巴抽搐了一下——不是因为羞耻或尴尬,而是出于对那句话瞬间油然生起的厌恶,接着那老牧场主看着艾弗里。“他们在蓟犁时被教导讲话要注意分寸,是不是?”
  艾弗里手里握着把来复枪。他举着枪柄,一步步逼近带着手铐的枪侠。
  “我会教会他们怎么恭敬地跟上层人士讲话,我来教他们!只要你发一句指令,弗朗,我就把他的牙打下来!”
  伦吉尔一把拉住他,表情疲惫。“别犯傻。我不想让他躺在马鞍上回去,除非他死了。”
  艾弗里放下枪。伦吉尔转向罗兰。
  “你活不到听得进劝告的那一天了,迪尔伯恩,”他说,“但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劝告:成王败寇,人往高处走。要想知道风是怎么刮的,得到风向变了“你已经忘了你父亲的脸,你这个四处钻营的卑鄙小人。”库斯伯特一字一顿地骂道。
  这句话在伦吉尔身上产生的效果,是罗兰刚才关于他母亲的话不曾达到的——他沧桑的脸突然刷的一下红了。
  “把他们弄上马!”他说。“我要他们一个小时之内滚进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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