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摇起头来,耸了耸肩。“任何事都有可能,那包括从事调查的警
官们所犯的错,可是……”他停下了,握住我的左手,以那种我认为是布
兰顿荷兰叔叔似的表情看着我,“你的许多想法建立在一个想法的基础上,
即调查的警官们对房子进行了搜查,然后判定没事了。情况并非如此。如
果那里有过第三方,警察很可能会发现有关他的证据。如果他们发现了第
三方的证据,我会知道的。”
“为什么?”我问。
“因为像那种事会将你置于一个非常难堪的局面——在那种局面中,
警察不再是和蔼的老兄了,而要开始对你宣读米兰达逮捕令了。”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说,可是,露丝,我开始懂了,确实如
此。杰罗德是那种保险迷。有三个不同的承保单位代理人告知我,在正式
丧葬期间——以及随后的好几年里,我将生活得非常舒服宽裕。
“约翰·哈瑞森对你的丈夫进行了非常彻底、非常仔细的尸检。”布
兰顿说,“根据他的报告,杰罗德死于律师们称做的‘纯粹心脏病发作’,
意思是没有并发食物中毒、过度劳累或重大的身体创伤。”他显然打算继
续说下去——他以他的教诲方式在说话,可是他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使
他停了下来。“杰西?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说。
“不,有事——你看上去很不好,是痉挛吗?”
我终于设法说服他相信我没事,到那时我也差不多真没事了。我猜你
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露丝。我在这封信的开头提到过:当杰罗德不肯听从
我正当的劝告放我起来时,我踢了他两脚。一脚踢在腹部,一脚踢在那两
个蛋上。我在想,我说过我们做爱时很粗暴,那样说恰如其分——那就解
释了他的那些伤痕。不管怎么说,我想他的伤痕不重,因为心脏病紧随着
那两脚发作,心脏病在伤痕开始形成之前就已经存在着。
当然,这就导致了男一个问题——是因为我踢他引发了他的心脏病?
我读过的医书没有哪一本全面地回答了那个问题。我们现实一点吧:也许
我对他病的发作起了作用。可是我仍然拒绝承担所有的责任。他身体超重,
酒喝得厉害,烟抽得像个烟囱,心脏病发作是肯定会出现的。如果不是在
那天,也可能会在下个星期或下个月。至此为止,魔鬼在插手这件事。露
丝,我相信这一点。如果你不相信,我真诚地请你把它折小,塞到阳光照
不到的地方去吧。我碰巧认为,我已经赢得了相信自己愿意相信之事的权
利,至少在这件事上,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如果看上去我像是吞了个门把手,”我告诉布兰顿,“那是因为我
在试图习惯于那种想法,即有人认为是我杀了杰罗德,以便领取他的保险
金。”
他又摇了摇头,始终热切地看着我。“他们根本不那样想。哈瑞森说,
杰罗德的心脏病也许是由于性激动促发的。州警察接受了这个看法,因为
在这个行当里约翰·哈里森最有权威。顶多有些好事者会以为你充当了
《圣经》人物莎乐美,故意引诱了他。”
“你相信吗?”我问。
我想,我的话如此直率,也许使他震惊。我身上的一部分感到好奇,
想知道受到震惊的布兰顿·米尔哈伦是个什么样。可是我该学得乖巧一点。
他只是笑了笑:“你以为你有足够的想象力,看到了机会,关闭杰罗德的
生命恒温器,却没看到其结果会使自己戴着手铐而亡?不,杰西,不管怎
么说,我相信事情正是以你告诉我的方式发生的。我能坦言吗?”
“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我告诉他。
“好的。我与杰罗德共过事,我们相处不错。可是,事务所里还有许
多人不是这样。他是世上最有控制力的怪人。这样的想法一点不使我吃惊,
那就是:和被手铐缚在床上的女人做爱激起了他的全部性欲。”
他这么说时,我迅速看了他一眼。这是夜晚,只有我的床头灯是开着
的。他坐在那儿,肩膀以上都处于阴影中。可是我确信布兰顿·米尔哈伦,
市镇上年轻的法律专家,脸在发红了。
“如果我冒犯了你,我感到抱歉。”他说。听起来他出人意料地尴尬
起来。
我几乎笑了起来,笑可不太友好。可是当时他听起来就像是刚出了预
备学校的十八岁青年。“你没有冒犯我,布兰顿。”我说。
“好,那我就安心了。可是警察的工作至少得考虑一下谋杀的可能性
——考虑这个想法,那你可能不仅仅是希望丈夫发作了行话中所称的‘性
兴奋型心脏病’。”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他有心脏病。”我说,“显然,保险公司也不知
道。如果知道,他们决不会开出保险单的,是不是?”
“任何人只要愿意缴纳足够的费用,保险公司就会为他上保。”他说,
“杰罗德的保险代理商没看到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大口大口地喝酒。这
你也看到的。撇开一切声辩,你一定知道他有随时发作的心脏病。警察也
知道。所以他们说,‘假定她邀请了一个朋友去湖边别墅而没告诉她丈夫,
假定这个朋友碰巧跳出壁橱,在对她而言正恰当的时刻,而对她老公非常
不适合的时刻狂呼乱叫,会怎么样呢?’如果警察发现这种事情的迹象,
你将深陷麻烦,杰西。因为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拼命狂叫可以被看做一级
谋杀行为。你在手铐里度过了两天时间,几乎剥掉了手皮才逃脱,这一事
实大大影响了你合伙犯罪的看法。可是换个角度看,正是你戴着手铐这一
事实使得合伙犯罪似乎合理……嗯,比如说,在某种类型的警察看来。”
我出神地盯着他看。我感到像是个刚刚意识到自己在深渊边沿跳舞的
女人。直到那时之前,看着床头灯光影那边布兰顿的脸部轮廓,我脑中只
有几次出现那个念头,即警察认为也许是我谋杀了杰罗德。我只当那是个
令人恐怖的玩笑。露丝,谢天谢地,我从来没和警察开这玩笑!
布兰顿说:“你可懂得为什么不提及房子里有闯入者也许更明智?”
“懂。”我说,“最好不去惹睡着的狗,对吗?”
我一这样说,便想到了那该死的狗用前爪在地板上拖着杰罗德的形象,
我能看见那块脱落下来。挂在狗嘴上的皮肉。顺便说一句,几天后他们抓
获了那只该死的可怜的野狗,它在离湖岸半英里处的莱格兰的船屋下面为
自己做了个窝。它把一大块杰罗德的肉运到了那里,所以当我用梅塞德斯
的车灯和喇叭将它吓走后,它一定至少又回去了一次。他们射杀了它。它
戴着个铜牌——不是那种标准狗牌,以便动物管理部门可以找到它的主人,
予以重罚。更让人怜悯的是,牌上写着“王子”的名字。王子,能想象出
吗?当梯盖顿出来告诉我,他们杀死了狗时,我感到欣慰。我并不为它的
作为责怪它——它的境况并不比我好多少,露丝,可是,我依然为此感到
欣慰。
杰罗德游戏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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