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火焰 第十章 残局(3)

  “当然可以。”卡普说道。他本人看上去也很苍白,显得衰老。身体状况不佳,“我今年已参加了太多的葬礼,所以也就挺得住了。”
  他们悄悄从人群中走开,并肩朝婉蜒的铺满沙砾的车道走去。卡普的小型雪佛莱轿车停在送葬队伍的尾部。路边的柳枝向下滴着雨水,神秘地沙沙作响。三。四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他们周围晃动。安迪想他现在肯定知道美国总统的感受如何了。
  “你知道,那谣言对遗孀和两个孩子都很不利。”卡普说。
  “她会……嗯,得到很好的照顾吗?”
  “从钱上讲,非常不错。”卡普平淡地说。车道就在眼前了。
  安迪已经能看见卡普黄色的维加就停在路边上。两个特工悄无声息地坐进它前面的那辆比斯开湾,另外两个钻进了它后面的一辆普次茅斯。“但没人能补偿那两个孩子。你看见他们的脸了吗?”
  安迪默然。现在他感到了内疚,就像腹部有一把锋利的锯片在搅动。他宽慰自己说他当时的处境岌岌可危,但这并不能减轻他的内疚感,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恰莉的脸紧紧捧在手里……恰莉和她身后一个险恶的人影,一个叫约翰·雨鸟的独眼海盗。这人骗取了她的信任以便能够早日——
  他们上车后卡普发动了引擎。·前面那辆比斯开湾启动了,卡普紧随其后。那辆普次茅斯也相继跟上。
  安迪突然奇怪地感觉到自己肯定再次丧失了特异功能——如果他试一下的话,肯定什么都不会发生。这是那两个孩子脸上的神情所带来的报应吗?
  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试一试。
  “我们要随便聊聊。”他对卡普说着,在脑中“推”了一下。
  这功能仍在,而且头疼几乎马上就开始了——这是他使用功力过于频繁所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这不会影响你开车。”
  卡普似乎在椅子中坐得很舒服。他伸向方向灯的左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正常。维加车平稳地跟在引道车后面,穿过巨大的石往来到大街上。
  “当然,我想我们的谈话不会影响我开车。”卡普说。
  他们离伊塔总部有二十英里远;安迪在汽车离开基地和到达墓地的时候都注意过里程表。大部分路程是在品彻特告诉过他的301号公路上。这是条高速路。他估计自己只有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安排一切。过去的两天中,他基本都是在考虑这件事,而且认为自己已周密地计划好了每个细节……但他非常急切地需要了解一件事。
  “你和约翰·雨鸟能保证恰莉会合作多长时间,卡普顿·霍林斯特?”
  “不会大长了。”卡普说,“雨鸟将一切都安排得非常巧妙,所以你不在时,他是惟一真正能控制她的人。替身父亲。”他接着用一种低沉、几乎像在唱歌的声音说,“当她父亲不在时雨鸟就是她的父亲。”
  “而当她不再合作时,她就会被杀死?”
  “不会马上。雨鸟能让她做得再久些。”卡普打开指示灯开上了301公路,“他会假装我们发现了他们在聊天;发现了他在教她如何应付她的……她的问题;发现了他给你递条子。”
  他不作声了,但安迪已无需再问。他感到恶心。这些人在孤寂的环境中赢得了她的好感,而一旦骗取她的信任后便误导她为自己的目的服务。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因为如此容易就愚弄了一个孩子而沾沾自喜。在无他技可施的时候,只要告诉她她惟一的朋友、勤杂工约翰将失去工作而且可能还会根据(官方机密法案)的规定被起诉——只因为他是她的朋友,就能使她屈服,恰莉会自愿完成余下实验的。恰莉会同意的。她将继续合作。
  我希望很快就能见到这个家伙。我真的希望。
  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想那些……而且如果一切都按他的计划进行,他根本就不必见到这个雨鸟。
  “已经决定让我一个星期后去夏威夷。”安迪说。
  “是的,不错……
  “怎么去?”
  “坐军队运输机。”
  “你和谁联系安排这一切?”
  “帕克。”卡普迅速答道。
  “帕克是谁,卡普顿·霍林斯特?”
  “维克多·帕克里治。”卡普说,“他在安德鲁斯。”
  “安德鲁斯空军基地?”
  “当然”“他是你朋友?”
  “我们一起打高尔夫球。”卡普脸上隐隐浮现一丝笑意,“他爱打斜线球。”
  安迪想:好消息。他的头像一颗至牙似的阵阵作痛。
  “你能不能今天下午给他打电话说你想把航班提前三天?”
  “嗯?”
  “这会有麻烦吗?许多书面报告?”
  “哦不会。帕克会把书面报告砍掉。”刚才那个有点奇怪,并不真正高兴的微笑又出现“他爱打斜线球。我跟你说过吗?”
  “是的,是的,你说过。”
  “噢。那就好。”
  汽车以限速五十五英里的速度前行。雨已经变成了牛毛细雨。刮雨器来回摆动着。
  “今天下午给他打电话,卡普。一回去就打。”
  “给帕克打电话,好的。我也正在想是不是该给他打电话了。”
  “告诉他我必须在星期三被运走,而不是星期六。”
  四天并不足以让他身体恢复原气,三个星期还差不多——
  但现在事情马上就要进入一个关键时刻。终局已经开始。安迪必须面对摆在面前的事实。他不愿——也不能——再把恰莉留在这个雨乌的掌握之下。
  “星期三而不是星期六。”
  “是的。然后你告诉帕克你将和我一起去。”
  “一起去?我不能——”
  安迪再次发功。这给他带来极大痛苦,但他还是‘推得很用力。卡普在椅中猛地一惊,汽车在路上不易察觉地晃了一下。
  安迪不禁再次想他简直就是要在这人的大脑中引起回波效应。
  “一起去,好的。一起去。”
  “这就对了。”安迪厉声说,“现在——你在安全方面做了哪些安排?”
  “没什么特别的安全措施。”卡普说,“你已被氯丙嗓弄成了一个废人。况且,你已跟死人差不多,无法再使用你的意念控制力,它已经休眠了。”
  “啊;不错。”安迪说着用一只颤抖的手扶着额头,‘你是说我将一个人坐飞机走?”
  “不。”卡普马上答道,“我想我会同你一起去。”
  “我知道。但除了我们俩以外呢?”
  “还会有两个伊塔的人,一方面做乘务员,另一方面对你进行监视。你知道这是标准操作规程。保护投资。”
  “只有两个人和我们一起走?你肯定?”
  “是的。”
  “当然再加上机组人员。”
  “是的。”
  安迪朝车窗外望去。他们已走了一半路程,下面是最关键的部分;但他现在已经头痛难忍,他担心自己可能会忘了什么事。
  如果真是那样,他精心建构的小屋将会毁于一旦。
  恰莉,他想着她,努力坚持着。
  “从弗吉尼亚到夏威夷路很长,卡普顿·霍林斯特。飞机会中途降落加油吗?”
  “会的”“你知道在哪儿吗?”
  “不知道。”卡普安详地说,安迪真想给他脸上一拳。
  “你把电话给……”那人叫什么?他在自己疲惫,受伤的大脑中拼命寻找,终于找到了,“你打电话给帕克时,问问他飞机将在哪里中途着陆加油。”
  “行,可以。
  “要在谈话中很自然地提到这件事。”
  “好的。我会在谈话中自然地打听出飞机将在哪里着陆加油。”他那双迷茫。若有所思的眼睛瞟了一眼安迪.有一刹那,安迪忽然想到难道就是这人下令杀死了维奇吗?他心中猛地涌起一阵冲动,想把离合器一踩到底冲进迎面而来的桥台。但是恰莉,恰莉!他心中呼喊着。为了恰莉坚持住。
  “我跟你说过帕克爱打斜线球吗?”卡普对这话题爱不释口。
  “是的,你说过!”快想!想啊,他妈的,最可能的地方大概是芝加哥或洛杉矾附近。但不会是在奥海尔或洛杉矾国际机场这样的民用机场,飞机应该是在某个空军基地加油:不过只要他事先能了解到确切地点,这方面对他可怜的计划不会造成什么麻烦——可惜这样的方面并不多。
  “我们将在下午三点钟起飞。”他告诉卡普。
  “三点钟。”
  “你一定要保证这个约翰。雨鸟那时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把他派走?”卡普满怀期望地问。安迪的心一冷:他意识到卡普害怕雨鸟——非常害怕。
  “是的。派到什么地方去并不重要,但一定要派走。”
  “圣地亚哥?”
  “可以。”
  现在他要开始最后一道工序了;前方一盏绿灯指示着通往隆芒特的高速路出口。安迪伸手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纸。有一阵子,他只是用拇指和食措拿着它放在膝上。
  “你要告诉那两个将和我们一起去夏威夷的伊塔特工在空军基地等我们。”他说,“他们将在安德鲁斯机场等我们。你和我要单独去机场,就像现在这样。”
  “好的。”
  安迪深深吸了口气:“但是我女儿将和我们一起走。
  “她?”普第一次表现出真正的忐忑不安,“她?她很危险!
  她不能——我们不能——”
  “如果不是你们搞的这些名堂,她怎么会变得危险?安迪厉声责问,“她一定要跟我们走,而你不许再反对我。你明白吗?”
  这次,汽车的摇摆更加明显;卡普呻吟着:“她会和我们一起走。我再也不反对你了。”他说,“真疼,真疼啊。”
  但我更疼。
  现在头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把这个交给她。”安迪说着将那张叠着的纸递给卡普,“今天给她,但要小心,不要让任何人怀疑。,”卡普将纸条塞进上衣胸前的口袋里。这时伊塔的基地已在眼前。在他们的左边是那两道电网,每隔大约五十码就挂着一张警告牌。
  “把要点重复一遍。”安迪命令道。
  卡普迅速,准确地复述着——不愧是一个从少年起就在军队院校中接受强记训练的人。
  “我将安排你在星期三,而不是在星期六乘坐一架军队运输机前往夏威夷。我会和你一起去;你女儿也将同行。那两个要和我们同去的伊塔特工将在安德鲁斯机场等我们。我会打电话通知帕克改变飞行日期,同时从他那里打听到飞机中途加油的地点。
  我有一张纸条要交给你女儿。给帕克打完电话后我就交给她,而且我会尽力避免引起任何怀疑。另外,我还将安排雨鸟下个星期三时呆在圣地亚哥。我想这可以避免麻烦。”
  “是的。”安迪说,“我想是的。”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过去和现在许多事情的片断在他脑海里蜂拥而至,似被狂风吹起的麦秸秆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飞舞。这一切真的有希望成功吗?或者他只不过是在送死?现在他们知道恰莉能做什么;他们已有第一手的材料。如果计划失败,他们会在那架运输机的三等货舱里结束两人的旅行。在两只箱子里。
  卡普在岗亭前停下车,摇下车窗,将一张塑料卡片递给值班警卫。那警卫将卡片送入一个计算机终端。
  “可以走了,先生。”他说。
  卡普驱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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