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逼近 第244章

  “路。”汤姆说,斯图急忙走上前去观看。
  他们站在一个9英尺高的陡坡前,坡下是一条路,路面奇异地没有被雪覆盖,路右边有一个标志,上面写着:“博尔德区界。”
  斯图大笑起来。他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仰面朝天大笑起来,似乎忘记了一旁迷惘的汤姆。终于,他说道,“他们把路上的雪扫干净,你看到了吗!我们到了,汤姆!我们到了,科亚克快到这儿来。”
  斯图把剩下的狗食都洒到雪上,科亚克欢快地吃着。斯图点起一根烟。汤姆注视着下面的路,在茫茫的白雪中仿佛一段通天之路。
  “我们又回到博尔德了。”汤姆轻声说着,“我们真到了,天哪,是真的!”
  斯图拍拍他的肩膀,甩掉烟头说:“走,汤姆,让我们回家。”
  下午4点又下起雪来。6点天就黑了,脚下黑色的柏油反射出阴森的白光。斯图现在跛得很厉害,走路一瘸一拐。汤姆一直问他要不要休息,斯图只是摇摇头。
  到晚上8点,雪越下越大了。好几次他们迷失了方向,一直撞到路边的雪垛上才算重新找到了路。脚下的路面越来越滑,汤姆摔倒了两次。8点一刻时,斯图的断腿一软,一跤摔在地上。他咬紧牙没有疼得叫出声来,汤姆赶忙跑上来扶他。
  “我没事,”斯图扶着汤姆站了起来。
  20分钟后,不远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颤抖的声音:“谁——谁在,在那儿?”
  两人被吓得一下子定在原地,科亚克吼叫着,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汤姆喘着气。斯图接着又听见一个非常微弱但更可怕的声音:拉枪栓的声音。
  哨兵,他们布置了哨兵。一路千辛万苦,博尔德近在咫尺,却要被枪打死在购物中心外面,真是太具讽刺性了。弗拉格知道了也一定会非常高兴。
  “斯图·雷德曼,”他冲黑暗中的人喊道,“是斯图·雷德曼。”他咽了一口唾沫,“那边是谁。”
  真愚蠢。他怎么会知道斯图是……
  但那个声音确实有些耳熟。“斯图?斯图·雷德曼?”
  “汤姆·科伦和我在一起……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开枪。”
  “是不是个阴谋?”听起来那个人似乎在思考。
  “不是阴谋,汤姆,说点儿什么!”
  “嘿,我在这儿。”汤姆顺从地喊道。
  一阵停顿,风夹着雪呼啸着,一会儿又传来哨兵的喊声(这个声音的确耳熟):“斯图旧房子墙上有幅画,叫什么名字?”
  斯图绞尽脑汁拼命回忆着。又传来几声拉枪栓的声音,干扰了他的思考。斯图想到:上帝啊,我竟然会站在暴风雪中回想房子墙上的画——旧房子?法兰妮一定搬去和露西一起住去了。露西以前常拿那幅画开玩笑,她总是说约翰·韦恩一直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等那些印第安人……
  “弗雷德里克·雷明顿!”他使尽全身力气喊道,“那幅画叫‘战争之路’。”
  “斯图!”哨兵大声喊着。雪中钻出一个黑影,连跑带滑地朝这边冲过来。“太不可思议了……”
  黑影终于来到他们面前,斯图一眼认出是比利·格尔金格,他去年夏天开快车可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
  “斯图!汤姆!还有科亚克,我的上帝!格兰和拉里呢?拉尔夫呢?”
  斯图缓缓地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比利。我们快冻僵了。”
  “对,对。超市就在前面。我要去告诉诺曼……迪克·埃里斯……见鬼,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太伟大了!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比利……”
  比利转过身,斯图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
  “比利,法兰妮快生了……”
  比利一下子不说话了。停了一下,他低声说:“噢,见鬼,我忘了。”
  “她生了吗?”
  “乔治·理查德森会告诉你,斯图,丹·莱思罗普也行。他是我们的新医生。你们离开后一个月他当的医生,他以前是个耳鼻喉科医生……但他医术不错……”
  斯图突然猛地用双手抓住比利,打断他的唠叨。
  “出了什么事?”汤姆问道,“法兰妮出了什么事吗?”
  “告诉我,比利,”斯图说,“求求你。”
  “法兰妮没事儿,”比利说,“她很快就会没事儿的。”
  “这是你听说的?”
  “不,我见过她。我和托尼·多纳休我俩一起从温室采了些花带去看她。温室是托尼管的,各式各样的植物都有,不只是花。法兰妮还没出院,因为她必须做,叫什么来着,罗马式的生产……”
  “剖腹产?”
  “对,对。胎位不正,但并不怎么受罪。她分娩后,我们去看她,也就是两天前,1月7日,我们给她带去一束玫瑰,我想她看到花心情一定会好点。”
  “孩子死了?”斯图不耐烦地说道。
  “没有,”比利说,然后又极不情愿地加了一句,“还没有。”
  斯图脑子里“嗡”地一声,远处似乎又传来那狞笑声……那狼的嗥叫……”
  比利急忙解释道:“他得了流感,是“上尉之旅”,法兰妮是1月4日分娩的,是个男孩,有6磅9盎司重。开始他很好,我想那天自由之邦的人都为此喝得大醉。迪克·埃里斯说那情景就像欧洲胜利日和对日战争胜利日合到了一天。但到1月1日,他……他得病了。”比利的声音又有些颤抖,“他得了超级流感,噢,见鬼,你刚回来,我怎能对你说这些。斯图,真对不起……”
  斯图两手抓住他的双肩,把他拉近了一些。
  “开始,谁都说孩子会好起来,也许他得的只是普通的流感……或是支气管炎什么的……但医生说新生儿极少得这些病,他们有自然免疫。乔治和丹都认为……他们去年接触的流感病人太多……”
  “因此很少有误诊。”斯图接着他的话说。
  “是”,比利说,“你明白了。”
  “真他妈的。”斯图说完回身沿着公路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斯图,你去哪儿?”
  “去医院,”斯图说,“去看我的女人。”
  第76章
  法兰妮还没有睡,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床头灯亮着,灯光在她盖着的白床单上照出一个明亮的圆。阿加沙·克里德迪克低头坐在床边,快睡着了。迷蒙中,记忆中的事奇迹般清晰地化作梦境。阿加沙就要安葬她的父亲了。葬礼之后如何生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已能从丧父的阵痛中拔出来面对现实。葬礼也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这一切结束后,她可以给自己切一块草莓饼。这块饼会很大,会有很多汁,但也会很苦,很苦。
  玛丽半小时前来看过法兰妮。法兰妮问她:“彼得死了吗?”玛丽回答说:“嗯,他没事儿。”但法兰妮从玛丽的眼神里已找到真实的答案。她知道孩子就躺在医院那个四面都是玻璃墙的婴儿室里。也许露西的孩子会好一点,露西和她丈夫都对“上尉之旅”有免疫力。城里的人们已经认为她的彼得没救了,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去年7月以后怀孕的妇女身上。这很残酷,但可以理解。
  法兰妮有些困了,半梦半醒中她想到母亲家的门廊,想到在门廊边上自己飞快流逝的童年,想到斯图,想到斯图第一次见到他的儿子彼得·戈德史密斯-雷德曼时的眼神。她梦想斯图就在房间里,和她在一起。
  “法兰妮?”
  “嘿,法兰妮。”
  梦中她看到斯图回来了。他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皮衣。又是幻觉?但她看到梦中的斯图长满了络腮胡子,真是滑稽。
  她突然把手放到脸上使劲拧了一下,痛!痛得都快叫出声了,幻境没有消失。
  “斯图,”她低声唤道,“噢,上帝!是斯图吗?”
  他的脸除了眼边戴太阳镜的地方外都晒得很黑——这不像是在梦境中能注意到的细节。
  法兰妮又拧了自己一下。
  “是我,”斯图走进屋,说道,“别再拧自己了,宝贝。”他腿疼得太厉害了,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斯图,”她喊道,“真是你吗?如果真的是你,快过来!”
  斯图走到床前,紧紧拥抱着法兰妮。
  第77章
  乔治·理查德森和丹·莱思罗普进屋时,斯图正坐在法兰妮床边的椅子上。法兰妮一见到他们就紧紧抓住斯图的手,几乎把斯图都抓痛了。她紧皱着眉头,一时间斯图仿佛看到了她老时的样子,斯图感到她长得很像阿巴盖尔妈妈。
  “斯图,”乔治说,“我听说你回来了,真是奇迹!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我们都是。”
  乔治握着斯图的手,向他介绍了丹·莱思罗普。
  丹说:“我们已经听说拉斯维加斯发生了大爆炸,你亲眼看见了?”
  “是。”
  “这里的人都认为是核爆炸,是真的吗?”
  “是。”
  乔治点点头,然后转身看着法兰妮。
  “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丈夫回来了,我很高兴。孩子怎么样?”
  “实际上,”莱思罗普说,“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彼得。”
  法兰妮点点头,“死了?”
  乔治和丹交换了一下眼色,“法兰妮,我希望你能仔细听着,对我们的话不要有任何误解。”
  法兰妮突然有点歇斯底里地喊道:“如果他死了,告诉我!”
  “法兰妮。”斯图说。
  “彼得似乎在康复。”丹温柔地说道。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法兰妮抬起苍白的脸庞,注视着丹。屋外有个人——劳里·康斯特布尔或马西·斯珀斯——朝室内望了望,然后就走了。
  “你说什么?”终于,法兰妮小声问到。
  乔治说:“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你不是说……康复?”法兰妮一脸惊诧地说。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在她的意识中,孩子的死本已是注定的了。
  乔治说:“我和丹诊断过上千例这样的病症……你可能注意到我没有用‘治疗’这个词,因为我和丹都无法对这种病的发作过程施加任何影响。没有错吧,丹?”
  “是。”
  “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你讲得切题点儿,好不好?”
  “我会努力这样讲,但我必须很小心,我们讨论的是你儿子的生命,我不能让你逼我做出任何断言,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思路。‘上尉之旅’是一种变抗原的流感病毒,其实几乎所有的流感病毒都能主动改变抗原。尽管你接种了疫苗,但每隔两三年,都会有某种流感重新流行,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一段时间流行A型流感,不久你接种了疫苗,但两三年后又会流行B型流感,除非你接种了新的疫苗,否则还会生玻”
  “但你不久又能康复,”丹插话说,‘“因为最终你的身体会自动产生抗体。你体内会发生某种变化以对付新的流感病毒。但‘上尉之旅’比较特殊,一旦你的身体构建好了对付某种病原的防御体系,它马上会变化为另一种病原。在这点上,它不同于通常的流感病毒,而更接近于爱滋病病毒。和爱滋病病毒一样,‘上尉之旅’总是不断地变幻直到你的身体精疲力竭,结果无可避免将导致死亡。”
  “那我们为什么没得病呢?”斯图问道。
  乔治说:“我们也不知道,而且可能永远也无法知晓。唯一敢肯定的是,有免疫力的人不会先得病接着又好了——他们根本就不会得玻现在具体到彼得的病情,丹,你来谈谈。”
  “好吧。‘上尉之旅’的一个重要特征是病人总是似乎快好了,但永远不会完全康复。现在这个孩子,彼得,出生48小时后得了流感。毫无疑问,他得的是‘上尉之旅’,所有的症状都十分典型。但是流感的第四期症状,也就是晚期症状,却始终没有出现。换句话说,他的病似乎可以越拖越长。
  “我不明白,”法兰妮不解地说,“什么是……”
  “病毒发生变化时,彼得体内也随着产生新的抗体。”乔治说,“从理论上讲,他仍有可能发病,但却永远不会发展到晚期。而且,他似乎快熬过去了。”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
  丹说:“你把一半的免疫力遗传给了你的孩子,法兰妮。彼得被感染了,但我们认为,他现在已经具备了战胜病毒的能力。我们由此推论出,温特沃斯太太的双胞胎本来也有同样的机会活下来,但也许是运气不好——我现在仍认为他们可能不是死于流感,而是死于流感引起的综合症。看似区别不大,却非常关键。”
  斯图问道:“那还有其他一些怀孕的妇女,丈夫也没有免疫力,孩子会怎么样呢?”
  “我们认为,她们也得看着孩子经历同样痛苦的过程。”乔治说,“其中有些孩子可能会夭折——彼得有一段时间也非常危险,而且就我所知,病情还有可能反复。不过要不了多久,自由区中——也可以说是整个世界上——的新生儿全将是两个都具有免疫力的男女结合的产物。尽管现在还不好预测,但我敢打赌一旦这个时刻来临,将是我们庆祝的时候。当然,同时我们还要细心观察彼得。”
  “而且不会只有我们关心彼得,”丹补充道,“真正意义上,彼得现在属于整个自由区。”
友情链接:豆豆小说 - 豆豆小说阅读网 - 豆豆言情 - 猪猪书库 - 豆豆言情小说网 - 席绢 - Stock Analysis - 股票分析预测 - 豆豆股票分析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书库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