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逼近 第144章

  他又取出在拉尔夫进来时放起来的那张纸,看着用三个圈圈起来的那两个词,权威,组织。他突然又在下面的空间填了一个词。刚刚有一点儿地方。他读道:权威,组织,政治。
  但他不会把劳德踢出局,因为他感到斯图和格兰·贝特曼正在试图抢他脚底下的球,他确实感到有点不满。如果他没有不满那倒是怪事了。毕竟是他,阿巴盖尔妈妈,拉尔夫创立了这个博尔德自由之邦,现在有成千的人,而路上有更多的人还在向这里赶。他用笔敲着这几个词,越看这几个词就越感到时间的紧迫。回想当初我,妈妈,汤姆及我们这伙里其他的人来这里的时候,博尔德有的只是从国家公园里跑出来的野猫和鹿,它们甚至跑到泰伯梅萨的超级市场里面。看它们怎么出来吧,简直像是疯子一样,把东西撞得满地都是。
  当然了,我们到这里也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可我们是最早来的。所以我有些呕气,可并不是呕气才排斥哈罗德的。我是因为不信任他,他总是微笑,可又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因为法兰妮,他和斯图之间有些小过节,三个人都说事情过去了,可从法兰妮看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尼克摇了摇头,这还不是全部。不只一次他曾想哈罗德·劳德是不是一个疯子。
  他那咧开嘴的样子真让人难受,就好像晚上没有睡觉一样,我不会同这样的人说任何秘密的事情。
  不能要劳德。人们必须接受这种现实。
  尼克合上他的电话本,放在抽屉的最底层,然后站起来脱衣服。他实在是太脏了,应该冲个澡。
  经过这次超级流感,这个勇敢的新世界呈现在人们面前,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倒也并不是特别的勇敢,就如同有人在玩具箱子里面放了一颗炸弹,砰地一声,玩具被炸得满屋子都是。有些东西可以修复,但所有的东西都散落着,有些东西仍然很热,还不能拿起,但一旦它们凉下来就好了。
  同样还有些分类的工作。不能用的东西就要扔掉,把能修的东西放在一起,清点一下那些还能用的,然后找一个新的玩具箱,把东西装进去。要一个好的,结实的箱子。把这些东西分开的方法固然很具吸引力,但却不易实现,把东西集在一起也是困难的。分类,修理,清点,当然也包括把不好的东西扔掉。
  除非——你从来都能把不好的东西扔掉吗?
  尼克光着身子,挟着衣服,洗了半截就停了下来。
  夜晚是如此之静——但并不是所有的夜晚都静而和谐,为什么他的身体突然冒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他突然感到自由之邦委员会负责拾起来的并不是玩具。他突然感到他是加入了一个缝合人类精神的行业里——有他,雷德曼,阿巴盖尔妈妈,贝特曼甚至还有拉尔夫,他用他的电台和宣传设备把自由之邦的信号播过广阔的死气沉沉的大陆。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根针,要全力做一条温暖的毯子,驱走冬天的寒意——或许是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他们开始了为人类建造遮掩场所的工程,一切从头开始。
  做完爱之后,斯图沉入梦乡,最近他太缺乏睡眠了。昨天晚上他和格兰·贝特曼整个晚上都在喝酒,盘算着未来。法兰妮披上睡袍,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他们住的楼房处在市区,是珍珠大街和百老汇街的拐角处。他们的公寓在三楼,她可以看到下面的十字路口,东西向的珍珠大街大街和南北向的百老汇街。她喜欢这里,就如同是住在装指北针的盒子里面。今天的夜晚温暖而无风,如黑色岩石的天空上镶嵌着以百万计的星星,在他们微弱的寒光中,她能见到启明星从西方升起。
  她的手划过脖颈一直到大腿。她穿的罩衣是丝质的,而且里面没有穿内衣。她的手轻轻划过乳防,然后并不是直接到禾幺.处,她的手停留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直到两个星期前她才宣布了这一消息。
  她已经开始显露出来,只是不明显而已,但斯图今天晚上还评论了一下。他的问题很随意,甚至有些玩笑的意味:“要多长时间不让我做这事,会不会挤着他?”
  “也许是个丫头,4个月怎么样,酋长?”
  “好吧,”说着,他就贪婪地进入到她的身体内。
  这之前的谈话就显得严肃多了,刚到博尔德的时候,斯图告诉她,他与格兰讨论过孩子的问题。格兰很谨慎地提出:超级流感的病菌或病毒可能就在周围,如果是这样,孩子可能会死掉。有一个不确定的想法(她想到,你总可以从格兰·贝特曼那里得到一两个不确定的想法)是否可以肯定,如果妈妈是免疫的,那孩子……
  已经有好多人的孩子都丧生于瘟疫了。
  但这就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
  这可能意味着一件事,所有在这里的人对于整个人类来说是劫后余生,是简短的结局,她不想也不相信这一点。但如果这是真的呢?
  有一个人正沿着大街走,转到人行道上,穿过一辆垃圾车与餐馆墙壁的夹道。他的肩头搭着一件浅色的夹克,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像是酒瓶又像是长管枪的东西,另一只手拿着一页纸,从他一边走一边查看街道门牌号的样子看,可能是写着地址。最后他在他们的楼前停了下来,盯着门好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似的。法兰妮觉得他很像旧时电视剧中的私人侦探。她就在他顶上不到20尺的地方,好像自己也成了剧情的一部分。如果喊他,可能会吓着他,如果不喊他,他也许会敲门而惊动了斯图尔特。万一他手里有一把枪那该怎么办呢?
  他突然仰起了脖子,也许是想看看楼上有没有亮着的灯。法兰妮还在向下看,两个人一下子对视起来。
  “天,”那人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正好掉到路边的沟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在阳台上的法兰妮嗯了一声,同时也退了一步,正好碰到身后的花盆上,花盆不倒翁似地晃了两下,然后碰到阳台的护栏上裂开了。
  卧室斯图呢喃了一声,翻个身又不动了。
  法兰妮忍不住格格笑起来,她赶紧用手捂住,可笑仍是止不祝她这样强忍着,肚子都疼起来了。
  一句嘲弄的话从底下传了上来,“喂,阳台上的那个小妞。”
  “小妞,”法兰妮小声自语道,“小妞,真有意思。”
  她想自己一定要在像驴子那样叫出声之前赶出去,否则她就再也止不住了。她轻手轻脚地穿过昏暗的卧室,靠着浴室的墙快步向前走,紧绷着,生怕笑出声来,就像戴了一幅面具,冲到楼梯口又冲下一段楼梯,她终于笑了出来。
  那个男人,她现在所见的这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他身材削瘦,但却很结实,脸上长满了半黄半红的胡须,眼睛下面显出黑圈,正露出一副苦笑。
  “你刚才碰到什么了,听起来像是一架钢琴。”
  “是花盆,它……”她又说不下去了,格格地笑起来。她只好用手指指他,摆了一下,然后捂住发疼的肚子,眼泪止不住从脸上落下。“你真好笑……哈哈……我……一样东西……你……”
  “如果是在过去,”他咧了咧嘴,“我就要控告你,尊敬的法官大人,这个女人朝我看,还向我做鬼脸,我要求赔偿。可怜的孩子,我支持你的起诉,现在休庭10分钟。”
  他们一起笑起来,年轻男人穿着一条褪色的干净牛仔裤,深蓝色衬衣。夏日的晚上和暖、舒服,现在法兰妮很庆幸自己能溜出来了。
  “你不会就是法兰妮·戈德史密斯吧?”
  “正是在下,可我不认识你埃”
  “拉里·安德伍德,我今天才到,实际上我是在找一个叫哈罗德·劳德的人,有人告诉我他住在珍珠大街261号,与斯图·雷德曼及戈德史密斯住在一起。”
  说话时,她已止住了笑:“我们刚到博尔德时,哈罗德是住在这里,但他已经搬了出去一段时间了。他现在在阿拉帕赫,在城西边。如果你想要,我给你地址。告诉你怎么走。”
  “太感谢了,不过我还是等到明天再去,我可不能再这么冒失了。”
  “你认识哈罗德?”
  “认识他也不认识他,就如同跟你一样,尽管,坦率地讲,你与我的想象不太一样,在我的印象中,你应该是弗兰克·弗拉塞塔笔下的那种金发碧眼,屁股两边各挂一支0.45口径手枪的女人。不过,还是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他伸出手与法兰妮粗犷地握了一下。
  “可我一点也不清楚你在讲什么。”
  “在路边坐一下,让我来对你说。”
  一阵风在街上吹过,有些碎纸片浮在空中。
  “我给哈罗德·劳德带来一些人,想着能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如果你在我之前见到他的话,一个字也不要提这事。”
  “好吧,”法兰妮觉得更加神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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