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逼近 第142章

  男孩的喉咙如被骨头塞住了一般,挣扎着却说不出话来,这时纳迪娜开口了:“他不会告诉你的。”她把一只手放在孩子的肩头“他不会告诉你的,他记不起来了。”
  乔好像突然冲破阻碍,洪亮而清晰地说道:“利奥,利奥·罗克威,我的名字,我是利奥。”然后他一下扑到阿巴盖尔妈妈的怀里笑起来。这引起人群的一片笑声和掌声。纳迪娜最终不被注意了,阿比感觉到生死攸关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纳迪娜的脸又恢复正常,她冷漠地叫着乔。
  小孩从阿巴盖尔妈妈怀里脱离出来看着她。
  “过来,”纳迪娜现在又目光摇晃地看着阿比而不是小孩说道。“她老了,你会伤着她的,她很老了,身体也不结实。”
  “噢,我还能结实到爱护一个小孩子。”阿巴盖尔妈妈说道,但即使是自己听来,语气也显得不那么肯定。“看上去他走了很长的路。”
  “好了,他是累了,看起来你也一样。乔,过来。”
  “我爱她,”乔并没有动。
  纳迪娜显得非常恼火,声音突然变得尖起来:“乔,快过来。”
  “那不是我的名字,利奥,利奥才是我的名字。”
  这一小伙人又恢复了平静,意识到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两个女人又如决斗般地死死盯着对方。
  阿比的眼神像是在说:“我知道你是谁。”
  纳迪娜也不示弱:“是,我也知道。”
  最终还是纳迪娜先垂下了眼睛。“好了,利奥,不管你叫什么,咱们走吧,别再累人了。”
  他极不情愿地离开阿巴盖尔妈妈的怀抱。
  “你们随时可以回来看我。”但她的眼睛并没有包括这个叫纳迪娜的女人。
  小孩吻了她一下,但纳迪娜的脸如石头般没有动声色。在他们退到台阶下的时候,纳迪娜放在孩子肩上的手臂倒更像一条组绳了。目送着他们离开,阿巴盖尔妈妈感到精力又集中不起来了,她开始不能确信自己的感觉,她也许只是一个女人,不是吗?
  那个叫安德伍德的青年立在台阶之下,脸沉得如同一片乌云。
  “你怎么能这样。”尽管声音压得很低,阿巴盖尔妈妈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但此时却是女人控制了局势,她背起孩子走开了。
  这一段时间气氛很沉寂,她想把它填补上,可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把它填补上也是我的工作吗?
  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是你的责任吗?上帝不就是为此把你带到这里的吗?不就是让你当这个自由之邦的使者吗?
  我想不清楚了,那女人说得对,我确实是累了。
  内心中的那个声音又响起,他能以多种化身出现,狼,乌鸦,蛇——还有女人。
  这是什么意思?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啊!
  我就坐在这里想着,等着——是的,我就这么等着,否认也无济于事——现在那个女人来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这事与那个女人有关——有这事吗?你确定吗?你到底能确定吗?
  又是一阵沉默,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看着她,等着她来证明什么。但她并没有那么做,那个女人和孩子已经走出人们的视线,他们走了,似乎他们才是真正的信徒,而她似乎被他们看透了,只不过是一个……噢,我已经上了年纪,这太不公平了!
  紧接着响起另一个声音,这声音很小很低,但很理智,这不是她自己的声音,还没老到知道那女人是……
  这时另一个男人向她走过来,显得有些犹豫,“你好,阿巴盖尔妈妈,我叫塞尔曼,马克·塞尔曼,从纽约劳维尔来,我一直想见到您。”
  面对着这突然的选择,这种选择使她一直思索的大脑得到了片刻的休息。她也可以接受这男人的问候,与他交谈,并让他自在些,然后再走到他们每个人面前,接受他们的敬意,如同接受棕榈叶一样,她也可全然不去理会他,顺着思想的线索到达她自己的思想深处,寻找上帝意欲让她知道的所有一切。
  那女人是……
  ……什么?
  这有关系吗?那女人已经走了。
  “我有一个重孙子,曾在纽约住过一段时间,”她轻松地与马克·塞尔曼交谈着,“他那个镇子叫罗斯波因特,在查普莱恩湖边,也许你从没听说过那地方。”
  马克说他确实听说过那,并像纽约人一样了解那地方。他曾去过那吗?他的表情无情地泄了密,他从没到过那里,但一直想去。
  “罗尼来信说,你并不怎么想念那里,”马克听了她的话,满面笑容地走开了。
  其他的人也走上前来表示友好,后来的几周里,还有更多的人效仿着做着。这些人中有机械师、有眼镜商,有少年、有青年也有老年人,其中的一个老人大家都叫他法官。她和大家说着话,点着头,微笑着。但她在过去那些日子里所感到的愉悦在今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觉得手腕、手指和膝盖在隐隐作痛。还有那令人心烦的猜疑。
  所有这些,还有她已错过了特别重要事情的感觉(晚上会彻底消失)到后来可能就会成真的。
  他在写字的时候能够更好地思考,所以他用一支两色笔记下了所有重要的东西。尼克·安德罗斯坐在与拉尔夫·布伦特纳及拉尔夫的女人合住的书房里。天快黑了。这所房子建得很漂亮,由于是在弗拉格斯塔夫山下,使得它与城里的房子相比显得更为安静一些。同时,透过起居室的窗子,可把如一块巨大棋盘一样的街道看得一清二楚。窗子的外层玻璃用了一种银色的反光物质处理过,所以人能看到外面而路人却看不到里面。尼克猜想这所房子大概要值45万到50万美元,而房子主人却神秘地消失了。
  在他从硕尤到博尔德的长途跋涉中——先是自己走,以后是与汤姆·科伦及其他人,他经过了上百个城镇,所有的城镇都是臭气冲天的停尸房。博尔德不应该与其他的城镇有什么不同,但实际却是不同。当然这里也有尸体,而且是成千上万,在炎热干燥的日子过去,秋天雨季到来之前,还有好多事情要做,雨季时尸体会加快腐烂,可能会引起疾玻不过这里的尸体不算多。尼克不清楚除了他和斯图·雷德曼,别的人是否也注意到了,可能劳德会的,他总是比较细心的。
  你去查看每一个堆放尸体的房间或公共建筑物,其中有十所是完全空的。在上一次瘟疫发作时,绝大多数博尔德的居民,不管身体如何,都躲开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假设这没有什么,也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令人敬畏的事实,这个看不清什么的阿巴盖尔妈妈领导着的这个美国小城市已经不受瘟疫的侵扰。这就足够使他这个不可知论者怀疑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了。
  尼克在地下室里占了三个屋子,都是用松木装修的,为了不打扰拉尔夫,他便来开拓自己的生存空间——他已感觉自己像个电灯泡,但他也是喜欢他们。直到完成从硕尤到赫明福德的院子的行程,他才意识到他是多么怀念生活的其他方面,他需要满足这些方面的需求。
  房子的确是他住过的最好的。在后门边上他建了一个入口,把他自己的那辆十速车停放在门边挂起来,那里及膝的落叶发着阵阵腐烂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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