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逼近 第57章

  布雷登曼绝望地回想着,他什么时候买过这家伙的车?太遥远了,神志昏迷似乎涉及到他的一些神经,整个记忆库已经毁坏,就像烧黑了的变压器。不是汽车,而是,这个令人生畏的家伙想知道有关情况,那是一辆1953年产的子弹头,他已经把它漆成粉红色。
  弗莱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布雷登曼的嘴巴上,另一只手捏紧他的鼻孔,布雷登曼拼命挣扎,可怕的呻吟传出弗莱的双手,“这能帮你记忆吗?”
  奇怪的是,确有效果。
  “汽车……”他说,然后像狗似的喘着气,一会儿天旋地转,一会儿静止不动。他想起一点,“车停在……在科诺科车站后面……就在小镇外。51路。”“镇北还是镇南?”
  “南……南……”
  “是那儿!我明白了。继续说。”
  “用一块防水帆布盖着,别……别……别克车。登记证在方向盘轴套管上,上面写着……兰德尔·弗拉格。”他气喘不止,除了看着弗莱,已不能再多说一句。
  “钥匙呢?”
  “在地板蹭鞋垫下面……”
  弗莱一屁股坐在布雷登曼的胸口,布雷登曼一句话说不出,他坐在那儿,就像坐在朋友房间里舒适的垫子上似的。布雷登曼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谢谢,”理查德·弗莱得意地笑着,说,“晚安,基特。”
  基特·布雷登曼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别以为我不仁慈,”黑衣人往下看着他,轻轻地说,“我们得赶紧了,狂欢节早就开始了,他们开设所有的骑马活动和玩命运轮游戏,今晚,我运气好,基特,我感觉到了,我感到非常好。因此我们得快点。”
  到科诺科车站有1里半路,他是在凌晨3点15分赶到那儿的。风越来越大,沙沙作响。走在路上,他已看见了3条狗的尸体,还有一具男尸,男尸穿着制服。星星闪亮,打破了宇宙间的一切沉默。
  盖别克轿车的防水帆布用短桩紧紧地固定在地上,风吹着帆布轻轻飘动,当弗拉格拔起短桩时,防水帆布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幽灵慢慢地飘向夜空中,飘向东方。问题是,他该往哪儿走?
  他站在别克轿车旁边,别克轿车是一辆保存完好的1975年车。(汽车呆在这外面还挺好,只是有点潮湿,有点铁锈,发动起来会有些困难),夏天气息以及汽车油味,只有在晚上才能闻见。停在荒地的别克轿车整个就像拆卸了零件的运尸车。引擎已被堵塞,车轴看起来像孩子练习的哑铃,轮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一块挡风玻璃已被砸碎。还有好多,好多。
  他想这些东西最好在舞台上。
  他走到别克轿车后面,举手掀起车盖。“喂,小宝贝,你不知道让他们关上窗户……”他轻柔地唱着,用沾满灰尘的靴子踢掉边上的一个水箱,出现了一堆宝石,红宝石、祖母绿、鹅卵石一般大的珍珠、星星一样美的钻石。猛咬一下手指,一切都消失了,暗淡的星光向他闪烁。他要到哪儿去?
  风呼呼吹着,穿过别克轿车破碎的侧窗。他后面有别的什么东西沙沙作响。他转过身,是基特·布雷登曼,他只穿着滑稽的黄色的三角裤,腰上挂着一个小壶,就像在一场雪崩中死了似的。布雷登曼向他走了过来,越过底特律滚动铁器中成堆的尸骨,一块弹簧铁片刺穿了他的脚,但没有血流出来。布雷登曼的中心是一只黑色眼睛。
  黑衣人猛咬一口手指,布雷登曼消失了。
  他嘻嘻笑笑,走回到别克轿车前面,坐进驾驶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他极力坐直,仍嘻嘻笑着。他明白。
  他发动马达,轰大油门,马达轰隆轰隆响。他挂上F档。车子急速驶出加油站,前灯搜索到一对祖母绿,那是野草丛里猫的眼睛。猫嘴里有一只快要断气的小老鼠。猫一看见车灯,圆睁双眼,扔下嘴里的佳肴,露着雪白的牙齿逃跑了。弗拉格朗朗大笑,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只有许多美好的回忆。科诺科的柏油马路已成为高速公路,他向右转弯,开始向南跑去。
  第32章
  凤凰城监狱中的侧厅门敞开着,走廊的铁墙像个天然扩音器,整个上午怪物似的单调的呼叫声一直不停。翻来覆去的回音,劳埃德·亨赖德觉得既像哭声又像惊吓声,令人毛骨悚然。
  “妈妈,”声音沙哑,回音又响了起来。“妈妈……”
  劳埃德盘腿坐在单人牢房的地板上,双手被鲜血弄得粘乎乎的,看起来像戴着红手套。现在是6月29日上午10点,大约是在7点钟,他发现床右前腿松了,自那时起,他一直在努力卸床架下面的螺丝,他用手指作工具,已经卸了6个螺丝中的5个。结果,他的手指看起来像未经过训练的而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拳击手。第6个螺丝也已快转出来了,他要等这活干完才开始思索能否得救,否则,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忘却恐慌的最好办法是不去想。
  “妈……妈……!”
  他双脚跺着,鲜血从受伤颤抖的手指上流出,滴滴嗒嗒滴在地板上,头极力伸到走廊上,双手紧紧抓着铁栅栏,怒目圆睁。
  “闭嘴,破嗓子的讨厌鬼!”他尖叫着,“闭嘴,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寂静。劳埃德欣赏着这片刻的寂静,就像品尝麦当劳餐厅里滚热的奶昔。沉默是金,他总以为那是一种愚蠢的说法,这时才确信这是很好的观点。
  “妈……妈……”牢房里又传来一声惨叫。
  “上帝,”劳埃德咕哝着,“神圣的上帝。闭嘴!闭嘴!闭嘴,该死的蠢货!”
  “妈……妈……”
  劳埃德走回到床边,冲着床脚乱踢,他希望牢里有什么人盯着他,试着不去理睬手指的颤抖和心里的恐慌。劳埃德上次见过他的律师,事情好像已经很模糊,他极力回想着。在劳埃德的脑子里,储存的过去一个年代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3天前,是的,就是3天前,劳埃德的裆部被马瑟斯的膝盖猛击了一下。两个警卫又把他带回到接待室,肖克利警卫仍在门口,向他致意。为什么,脓包,有什么要说吗?肖克利张嘴盯着劳埃德,然后往他脸上吐了一口浓痰。给你点细菌,脓包,别人已从监狱长那儿得到了,我觉得你也该同甘共苦,在美国像你这样卑鄙的败类都应该得感冒。然后卫兵们把他带回牢房。德温斯看起来像是含蓄的人,轻易不会透露好消息和坏消息。据说,审理劳埃德案件的法官由于得了流行感冒而变得无精打采,另外两个法官也病了,因此案件就留给了候补法官。也许他们想搁置起来。先等着吧,律师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劳埃德问。不到紧要关头也许不会知道的。德温斯回答。到时我会让你知道的,别着急。这之后劳埃德再也没见到他,回想起来,他记得律师也有一个流鼻涕的鼻子。
  “噢……上帝!”
  他将右手指头放进嘴里,吸了吸血液。那倒霉的螺丝只剩那么一点点,他需要再加把劲。走廊尽头的叫喊者已不再拿“妈……妈”来烦他了……至少没那么烦人了,他要努力。他又不得不等着,将会发生什么,他坐在那儿,嘴里吮着手指,休息一会儿,然后,从衬衫上撕下几块布条,把手指包扎起来。
  “我知道你和你妈能干什么。”劳埃德咕哝着。
友情链接:豆豆小说 - 豆豆小说阅读网 - 豆豆言情 - 猪猪书库 - 豆豆言情小说网 - 席绢 - Stock Analysis - 股票分析预测 - 豆豆股票分析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书库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