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真逸史 第02回 钟爱儿圆慧出家 梁武帝金銮听讲(2)

  带,世官世禄,果然大老元臣;右立的翠绶金章,铁券丹书,端的皇亲国
  戚。苍髯阁老,公公正正,调和鼎斓理陰阳;铁面台官,是是非非,培植
  纲常行赏罚。纠弹的绣衣御史,专飞白简之霜;匡弼的骨鲠谏垣,惯作
  青蒲之伏。挥毫草诏,躁象管潇潇洒洒,翰林学士,卖弄着山斗文章;挂
  甲顶盔,执金瓜狰狰狞狞,镇殿将军,妆点出貔貅气象。羽林卫军容严
  肃,旌旗影里到光寒;神策军队伍整齐,戈戟丛中彪体壮。班部中叮叮
  当当玉佩响,品臣执笏觐天颜;鸳队里翩翩跹跹袍袖动,忠宰扬尘呼万
  岁。这正是:九重宫阙开阊阖,万国衣冠拜冕旒。只听得净鞭三响,文武两班山呼舞蹈已毕。帘内中贵官喝道:“众臣有事早卖,无事退班。”忽见文臣班内左仆射谢举,执简当胸,俯伏启奏道:“臣启陛下,今有妙相寺工程完毕,臣等奉诏,荐举两员才德兼全之僧,为正副住持。臣访得圆慧寺中一僧,姓钟,法名守净。戒行清高,立心诚实,禅宗透入玄微,密谛悉窥精蕴,才德俱优。此僧可充寺中住持之职。未敢擅便,伏乞圣裁。”武帝道:“朕方博访名僧,未得其人。今卿所荐不虚,可速召来面朕。”即着中书官写诏,就差谢举为使。谢举谢恩,领旨出朝,差虞候飞马先到城外圆慧寺中通报,然后上马到寺中来。只见寺门前悬花结彩,众和尚击鼓鸣钟,请仆射下马,迎进山门,径入佛殿。看的人拥满寺前。钟守净忙排香案,领众僧一齐俯伏。谢仆射开读诏书。诏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释教宏开,爱启三途之苦;佛门广大,聿除人难
  之灾。登一世于春台,脐四生于仁寿。招提既建,国家之福德无边;慧
  照日新,佛教之法轮常转。惟尔左仆射谢举所荐圆慧寺沙门钟守净,秉
  性圆明,不失本来面目;躁功清净,能培夙世根基。神定而戒行精严,律
  明而禅机透悟。在朕素为渴想,惟师一指迷途。兹即差谢举为使,前来
  礼请入朝,匡朕不逮。诏书到日,主者奉行,即速趋朝,毋违朕命。大
  通十二年七月日诏。
  读诏已罢,钟守净和众僧山呼谢恩已毕,款留谢仆射素斋。谢举道:“君命召,不俟驾而行。圣上临轩以待,长老同下官就行。”钟守净穿了袈裟,慌忙上马,同仆射进朝。谢举先入朝内奏道:“臣奉圣旨,召圆慧寺僧人钟守净,已在朝门外候旨。”武帝传旨宣上殿来,黄门官引钟守净直进殿上。武帝举目看时,果然好一个少年俊秀沙门。有《西江月)为证:
  头顶五山绣帽,身披百袖禅衣。飘飘俊逸美丰姿,罗汉端然再世。
  红晕桃花两颊,青分柳叶双眉。儒门应自步云梯,何事招提栖止?
  钟守净山呼朝拜已罢,武帝道:“朕今新构妙相寺,每听政暇时,欲到寺中谈经说法,参样礼佛,以求正果,免堕轮回。特抡一位才德拔萃之僧,引归正党。适间仆射谢举盛称贤卿才德,朕欲面受教益。况朕皈依佛教已久,经典之义,颇知大略,但不识释门真诠,果以何者为先。卿可细剖,以开朕茅塞。”钟守净俯伏金阶,正欲开谈启奏,武帝道:“卿开讲佛法,安可轻亵,敕赐锦墩坐下。”钟守净谢恩,右首侧边坐了。奏道:“夫佛者,寂灭之道也。诸经典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守其灵明,勿使物欲迷障。所谓寂者,澄然清静;灭者,冥然浑化。人能守其初心,不为物欲所蔽,则心静神清,依然本来面目,不椎可以延龄,抑且圆寂时,魂凝魄结,圆陀陀正觉菩提,自然登于彼岸。此‘寂灭’二字之正果也。人能解得此意,然后持斋布施,诵佛看经,方有功德。不然,佛灯不照,不过是糟粕而已,何与于正觉哉!”武帝道:“卿言深透禅机,使朕豁然省悟。谢仆射荐举得人矣。”令光禄寺大排蔬筵,着谢仆射陪宴。斋毕,谢恩退朝。次日早朝,谢举又率钟守净进朝候旨。武帝御笔亲封钟守净为僧纲司都法主、妙相寺正住持、宏仁阐教大师,一概寺院僧人,俱受节制。钦赐锦绣袈裟一件,九宝僧冠一顶,锡杖云鞋。又赐近城良田二百顷,以为斋供。外赐御轿一乘,差中贵官人员,两人持幢幡,两人捧僧纲司都法主、妙相寺正住持印匣,两人赍敕诰,一人捧御烛,一人捧御香。其余细乐、金鼓、旗帐,何止百余人,前呼后拥,送至妙相寺来。钟守净下了轿,进入大雄宝殿,参佛已毕,望阙谢恩。本寺僧众和道人行者,撞钟击鼓,俱来参见。钟守净一一礼毕,厚赠中贵还朝覆旨。以下乐人轿夫等,俱各赏赐,不必细说。
  原来这钟和尚素有名望,因此妙相寺中僧众俱无他议,虽有些器量窄狭,众人也只道佛家当如此俭啬。况又是天子钦差来的,寺里人不必说服他管辖;即公侯将相,国戚皇亲,俱各敬重往来。自钟守净进寺之后,天子时常驾临,说法谈经,参禅打坐,哄动了远近僧俗士女,都来听经,参见活佛。俱各载米赍钱,远来布施。烧香的人,隆寒盛暑,络绎不绝。施舍的钱财米麦,不可胜计,真个是富堪敌国。不要说钟住持受用过于国戚王亲,便是钟子远夫妻二人,享用极其丰足。子远常对浑家说:“也不枉了教儿子出家一场。”此时村民俗子,看了钟守净的样子,个个羡慕为僧,天下习以成风,出家者甚众,不在话下。
  再说林时茂主仆二人,自从离家避难,行了数日,不觉已到沁州沁阳驿地界了。看看天晚,过了绵山,投一村店安息。苍头放下行李,向厨下炊饭,林时茂客房暂睡。苍头正炊饭间,有一个老者,也在那里烧火,坐于灶下,将苍头不转睛的窥觑。苍头见了,心下疑惑,问道:“老丈为何瞧着小人?”那老者道:“我看见有些面善,见莫非在太原府中来的么?”苍头道:“我正在太原阳曲县内住。”老者又道:“兄尊姓?”苍头道:“在下姓林,住升仙院前。”老者思想了一会,嚷道:“我想着了,兄莫非是林将军尊使么?”苍头道:“是也,老文何以相认?”那老者欢喜道:“我当初在高丞相麾下犯罪,辕门临斩时,你拿酒饭与我吃,至今不忘。为河至此?”苍头道:“老丈莫不就是杜旗牌么?”老者笑道:“然也。”原来这老者姓杜名悦,绰号石将军,因他有些膂力,颇通武艺,投在皇亲王骠骑麾下为旗牌官。因随高欢出征,失机当斩,亏林时茂一力救解,免死充军。在边塞上十余年,逢赦回乡,不期在村店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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